一整个上午都由谢玉媛陪着疏影守灵,她借此认识了很多陆氏族人,也听到了许多往事。
快到午饭的时候,谢玉媛绵里藏针地说:“好妹妹,想必你也瞧见了,如今侯府里事多,姐姐也不是千手观音,做事难免有些疏漏的地方。以后妹妹若是缺了什么,或想要什么,尽管向我提!听说昨儿有些个不知好歹的下人怠慢了你,让你受累了,姐姐先给你赔个不是,等回头把这些大事忙完了,我好好处置他们!妹妹可要多多担待呀!”
她恭敬诺诺,心想谢玉媛这一招借刀杀人,竟能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实在高深。
“知道妹妹宽宏大量。只不过,妹妹是以澄大爷遗孀身份前来,可未有其实;今后要招待族中男客,难免招惹些闲话,所以……”
“唯姐姐马首是瞻,那我便一切听从姐姐的安排。”她本来也不想插手府中那些不相干的事务,一切只以查证为要义。
谢玉媛听了她的话,心中不禁狂喜,以为谢疏影这小丫头片子不见得那么聪明,居然笨得只求名分,很好对付。
疏影午饭后回到自己院里,梨落告诉她侯爷身边的小厮冯九来过,说侯爷请她午后到湖边凉亭小叙。
“侯爷歇午么?”
“九哥说侯爷近日寝食难安,是不歇午的,所以姑娘还是快些准备吧。”
她脱下粗麻孝服,换了一身素纱的外衣,由梨落陪着去了。果然陆同耑早已等在亭中,面对着一汪碧绿的湖水独自饮酒,佝偻着坐在石凳上,几缕银发随微风飘在前额。
“阿澄这孩子,品貌才学都出于族人之上,只是性子里少了些通透。长辈们说什么,他都听。倘若他还在,姑娘定将会是他的贤内助。也只有你,能够恰好补了他这一点瑕疵。你果真同你父亲一样,忠直不阿,没有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原来侯爷今晨是在考验她!
谁知侯爷突然朝她跪下,恳切道:“老夫有一事相求,万望姑娘应允!”
她惊吓地将侯爷扶起,“侯爷莫折煞我!今后有任何事尽可直说,晚辈一定尽自己所能做到!”
“姑娘,老夫只有一事相求!请姑娘一定答应!”
“我答应!侯爷请讲!”
“请姑娘暂且不要离开侯府。我希望你能代小儿陆澄,给我陆氏族上下一个交代!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了……可眼下,我年近花甲,老朽不堪,这些风浪我已然经受不起,族中又是争斗不断、兄弟阋墙,正是危难之时。姑娘此时到来,就是最适合的人选。老夫求姑娘帮我在暗中找出伤害我儿的真凶!若来日我儿得以瞑目,老夫愿收姑娘为义女,亲自为姑娘主婚!”
她眼含热泪,“好……”
她没想到老侯爷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也如此信任她。她也曾对陆同耑有过一丝怀疑,当初怀庸侯为太祖皇帝打江山时,也是机关算尽,才有了今天的名望和地位,难免会有许多忌惮。但现在看来是她自己有些多疑了。
虎毒尚不食子,况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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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又是疏影守灵,原本三更天有人来替,却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人。安月又抱怨起来,疏影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她立刻噤若寒蝉。
“我们人生地不熟,还是多留心多做事的好。扶我起来走走吧,我腰酸得不行。”
疏影摸着大堂里的每一根柱子,用指尖和这里的过往交流,并不能得到任何回应。又是一个七夕,本应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的节日,却被突如其来的丧事冲得沉寂无比。
门外忽然投进一个黑影,她吓得抓紧了袖口。待影子慢慢走近,她才看清那是个高大的男子,一袭白衣,目光冷似寒潭。
“你是……”
也许是受了刺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