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茬不对?丁了了心头一跳。
那黑瘦妇人已经嗷嗷地哭了起来:“是啊是啊太爷!这妮子早就被那个小白脸勾了魂去了!你看看她一上来就扇我嘴巴子,还拿刀子吓唬她亲叔!咱们临溪村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啊……这个孽障可不能留着了!”
“我知道。”四太爷拈须颔首。
丁文义长叹一声,擦擦眼角走上前来,一脸为难:“四太爷,了了这孩子从小傻兮兮的,我大哥大嫂一直舍不得管教她。如今她虽是犯了大错,可……能不能请太爷看在她不懂事的份上,让我带她回去教导一阵再看看……”
“要管教你自己管教去!”王玉莲提着擀面杖从丁了了家的厨房里奔出来,吼声震天,“我可不敢管教她!别哪天脾气一上来拿刀把我给砍了,我可只有一条命!”
丁文义回头瞪了一眼,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四太爷重重将拐杖顿在地上,沉声:“文义,我看你是糊涂了!这还是管教不管教的事吗?你自己说,勾结外人祸害本村是什么罪、未嫁失节败坏风俗又是什么罪?”
哈?丁了了愣了一下。
随即恍悟。
这哪里是要夺她的房子,这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临时起意。说不定从一开始丁旺那件事就在这场谋算之中,如今只是一计不成之后的第二计罢了。
也怪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她以为杀了丁旺就是摆脱了危险、她以为够冷漠够凶狠就能无往不利……却没想到不管是论心计还是论凶狠,她都是一只还没出窝的雏鸟。
丁文义的身后有四太爷,有全村父老,她有谁?佳佳吗?
佳佳是指望不上的。丁了了转头看向陈七。
不出所料地发现那小子半点儿紧张的意思也没有,虽然双手扶着木棍脸色苍白嘴角发颤,眼中却还带着笑,分明是在看热闹。
这样也对,他在陷阱里叫住她是为了求生,不是为了送死的。眼下这个局面虽然看似惊险,但他只要跟她撇清关系……
丁了了猛抬起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四太爷,陈七他……”
“不必说了,”四太爷一脸看透世事的了然,“你二人先前尽已承认,如今再要狡辩怕是晚了!”
丁文义附和着点点头,语气沉痛:“不错。了了,先前大伙儿问你是不是受了外人的蛊惑,你可没有否认!这个小……人自己也说了,他与你很是亲近!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必再狡辩什么是这样不是那样,我丁家就当从来没养过你这个女儿,你还有什么话……下去向你爹娘说!”
好一身痛心疾首大义灭亲的慨然正气!
围观众人被这气氛感染,都长吁短叹表示同情,就连坐在地上哭哑了嗓子的黑瘦妇人都哀哀地叹息着,没有再闹。
丁了了按住要跳起来的佳佳,咬咬牙,恨声:“太爷误会了,我从未想过狡辩!我是想说,这个男的——”
她忽然伸手指向陈七:“就是他教我对二叔凶狠的,刀子也是他给我的!你们要教训我可以,但请你们一定也不要放过他!”
诶诶诶?
陈七吓得险些又跳起来。
这茬不对呀!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少年的声音略显沙哑,带着哭腔,“我们明明、明明……”
丁了了接过话头,哭音比他的还大:“是啊,你明明说过,只要照你说的做,二叔就抢不走我们的房子!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二叔不但要抢走我的房子,连我的命也要一起收走了!都怪你!”
陈七目瞪口呆。
村中长辈们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四太爷拈须看着,神色端严:“既然你二人已经认罪,按照族规,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