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宗进入了病房，医护人员再三叮嘱病人刚刚苏醒，万不可说太多的话后离开了病房。

    秦宝莲很怕看到欧阳深海那张脸，从重症监护到转移到VIP病房路上，见到这张脸后一直闭着眼睛，直到欧阳宗走进病房。

    同床共枕几十载，她对他的脚步声与身上淡淡茶香味再熟悉不过。

    商海上叱咤风云的他，脚步声稳健有力，哪怕上了年纪，经过再多的风浪还是那般沉稳。她细细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发觉有些异常。稳得沉得，稳得可怕，脚上仿佛绑着千金巨石。

    还好，身上那抹淡淡茶香味还在。喜欢茶艺的他，收藏了名贵的紫砂壶还有上等的茶叶，招待贵客的时候他更是亲自泡茶、沏茶。有时从他身边走过，忽闻一股清香味，许久都不愿离去。

    这香味她可能闻不了多久了，鼻翼重重地吸了吸，留恋不舍。

    欧阳宗走到了病床旁，久久凝视着病床上那张苍白衰老的面孔。未昏倒前，她虽七十岁，但那神彩与精气神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七十岁女人。那时的她，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无论是管理家族大小事物还是管教儿女都是一把手。

    人是经不起病倒的，七十岁的女人更加经不起，这不惨白的脸上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眼角与额头上皱纹随处可见。

    眼睛从脸上移到身体，才发现她的一只手慢慢抬了起来。

    她是想抓着自己的手说话吗？看她期待的眼神应该是这样。

    欧阳宗伸出了手，轻轻覆在了她冰冷的手上，平淡地说：;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秦宝莲感觉瞬间手指上有了温度，是很熟悉的温度，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感受。她微微侧过脸终于有勇气看了看欧阳宗。

    ;对不起，我害得你失去了优秀的儿子，贤惠的儿媳妇。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张合，说出来的话语在她脑中已蕴酿了许久。

    欧阳宗万万没有想到强势的她会对自己道歉，更没有想到原本平静的心在她说出这一番话后泛起巨浪。

    ;对不起有用吗？欧阳明昆他会活过来吗？夏兰兰她会活过来吗？商场上再大的惊涛骇浪都摧不毁他的意志，可是结发妻子的恶行居然让他的意志消沉到极点。

    ;我害了两条人命，老天为什么让我醒过来，还不如让我在昏迷中死去，好让我下地狱来赎罪。秦宝莲说着眼眶溢着泪水。

    这个素来强势的女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

    欧阳宗也是多年来见她第一次流泪，越发抓紧她的手说：;医生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还是不要说太多的话。

    他怕她再继续说下去，他会情绪失控，他不能再留在病房了，不然失子之痛会像利箭穿心般穿破他的心房。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决然转身，奏宝莲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痛苦呻吟：;深海他是不是报警了？

    欧阳宗点头不语。

    ;我要见深海。秦宝莲刚醒时看过欧阳深海，仅仅那么一眼她感到像落入深渊般的恐惧。再恐惧她也要面对他，明知道忏悔他也不会原谅自己，她还是想见他。

    欧阳宗说：;你不能说太多的话。

    ;我只想见见深海，不会说太多的话。

    欧阳宗甩手离去。

    病房外，许多欧阳家人都走了，唯有二房的两个儿子媳妇还有欧阳明珠不曾离去。医护人员虽说家属可以先离开，但作为病人的儿子与女儿，他们是不能无情离开。

    看到父亲从病房里出来，欧阳明珠以为母亲接下来会见自己，紧忙拉着父亲的手说：;爸，妈妈是不是说要见我？

    面对女儿期盼的眼神，欧阳宗摇头，拿起手机拨通白鲸歌的手机。

    欧阳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