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了数日的天终于下起雨来,南方的雨细腻,柔和,即便落在身上,也犹如清风抚面。天色朦胧,云雾氤氲,两只仙鹤伫立在池中云石上,灵动的东张西望,几竿幽篁在微风斜雨中显得更加绿翠挺拔,青苔染阶,池水轻扬,好一幅动静相宜的画面。
王元昱墨发披肩,着一件降白色单衫,很是随意的于八角水榭里,翰墨丹青,陪伴他的只有一香一炉,一个小奴十五,六岁,名唤童生,长得眉清目秀,正跪坐在炉边煮茶,四周清润而空灵,宁静而幽远,很快,一阵铿锵声打破了一切,“阿兄......”
王元昱的同胞弟弟长沙郡守王元定,一身铁甲步伐匆匆,“阿兄还有心思做画?”他走进水榭,端起几上一盏茶水,童生还来不及提醒茶水己凉,便一口而尽。
凉水入口,似乎让他颇为浮躁的心得以片刻放松。
王元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喜他如此没规没矩,正要开口斥责,又见他袖上的血迹,“人死了?”
“死了,受伤太重,还未等我用刑呢。”言毕,看了童生一眼,“你下次出手可别那么快,行吗?”
童生哼道,“不是将军阻止,奴还能留她一口气。”
王元定一窒,看向王元昱,“兄长,你得说说他。”
王元昱耸耸肩,无可奈何,将笔放在紫檀乌木笔床上,“其她人呢?”
王元定道,“那几个舞伎皆用了刑,死了两个,晕了两个,也没问出什么来......这还用问吗?除了宫里的那人,谁还敢。”王元定气极败坏,“她三番五次对阿兄下手,阿兄也忍得?”
王元昱在盆里净了手,拿起一旁的帕子,优雅的擦干手上的水滞,“你有证据?”
“还需要证据吗?”王元定不以为然,“我随便找两个人指证便是。”
王元昱瞥他一眼,来到几旁坐下,“然后呢?”
“然后?”王元定坐在兄长对侧,做了一个劈刀的动作,“杀进宫里,拿下太后与幼帝。”
“嗯。”王元昱点点头,“如此,好让群臣以谋反之罪对我王家群而攻之了。”
“怕什么......”在王元昱的眼神下,王元定乖乖的闭上了嘴,但心里那口气又岂能咽下。
童生煮好了新茶,为二人倒上,满怀喜悦的等着夸奖,今年第一抹新茶,清香扑鼻,王元昱端起茶盏,轻轻闻了闻,看着碧绿的茶汤久久不语。
“阿兄。”王元定又道,“司马家能得到这半壁江山可是我们王家给的,元帝在我们王家面前可是连个‘不’字也不敢说,明帝忘恩负义,至少面上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好在他命短,现在这么一个三四岁的小皇帝,一个还不及我年长的皇太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与我们王家做对,上次是在武昌,他们派刺客刺杀阿兄不得,这次又在阿兄寿宴上,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这江山未必非要他们司马家的人才能做,再说了,现在的皇室又非正统,我们......”
“那就给她们一点提点。”王元昱打断了弟弟的话,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将那茶水泼入池中。
“提点?”王元定看了看池中溅起小小水花。
王元昱吩附童生将去年陈茶拿来,童生瘪了瘪嘴离去,“把那刺客的首级呈给太后。”
王元定以为兄长还有下文,耐心的等着,但见兄长提起装着沸水的陶罐慢慢浇在茶盅上,瞬间热水萦绕开来,像雾像烟,“就这样?”
“就这样。”
“这......”王元定叹气一声,“这太便宜了她们。”
王元昱道,“朝中支持司马氏的人大有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万不可轻易而动。”
“阿兄指的是刘,张二人?一群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