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后李轩就已了然,意识到自己虽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可是这些古人还是很在乎规矩的,尤其文人墨客之前,自有一套约定成俗的成规。
换成是现代,别人的肖像与作品也不能乱用。
朱东楼见状,只当是他不情愿,当即又把腰躬了躬:“还请阁下允准,朱某愿出重金十五万两,换取阁下的真迹墨宝。些许银两,不及这石碑价值的万一,可朱某最近囊中羞涩——”
“先不说钱。”李轩一声失笑:“朱提督就只是把石碑送入国子监?没有其它目的?”
朱东楼凝思片刻,就肃然道:“实不相瞒,朱某之父朱国能现任宣府总兵。日前因率骑军主动进袭草原一事,饱受言官弹劾,处境堪忧。朱某欲将这石碑送入国子监,一是因阁下墨宝力可卫道,留在我家酒楼未免暴殄天物;二则是欲借此结好国子监诸位大人,请动这几位理学鸿儒为我父亲说说话。”
“宣府总兵?”
李轩呢喃了一声,然后就眼神一凝:“失敬!原来提督大人竟是抚宁伯之后。”
如果说他之前还是敬朱东楼的官职,那么现在就是真的心存敬意了。
抚宁伯朱国能自正统三十二年统军宣府重镇,力拒蒙兀已达十二载,是大晋在北方边境的擎天巨柱。
此人虽非天位,却擅于运势,在战场上的声威不逊天位强者。昔日土木堡之变后固守宣府,又于景泰元年,在关子口抵御也先数日,令这位蒙兀大汗都无可奈何。
此外勋贵圈里面也有传闻,抚宁伯家有一麒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二十多岁就已踏入第四门,且深受景泰帝的宠信,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这样,钱我就不要了,只要朱提督不是用心不纯,就只管将那石碑送过去便是。如果提督过意不去,可以代我将这笔钱捐给北京的善堂。”
李轩说完之后,就神色郑重的一拱手:“在下公务繁忙,就先告辞了。说来抚宁伯的人品武功,在下都是佩服之至的,也听说朱提督乃当世豪杰,人中麒麟,有空我们一起喝酒。”
朱东楼闻言,不禁展颜一笑:“李兄此言,朱某可就记下了,你可不能食言而肥。还有,李兄既然不喜这阿堵物,那么闲时可至我山味楼用餐,让朱某聊表敬意。”
他旁边掌柜听了之后,就不禁面皮一颤。心想这敬意是什么程度呢?一概?可以李轩这样的食量,来他们山味楼的次数也不需多了,只需每个月吃个三五回,他们山味楼怕不得倒闭?
然后他听朱东楼低声呢喃道:“真不愧是当代理学护法,威震江南的金陵之虎,无论人品才情,都让人钦佩。”
“理学护法,金陵之虎?”那掌柜不解的问:“提督说的是这位公子旁边的那位靖安伯?”
“你怎就这没眼色?”朱东楼斜望了他一眼:“想想那天晚上,他的衣着打扮。”
掌柜这才了悟,然后怪异的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会昌伯府,可他随后就听朱东楼出言警告:“别多事!靖安伯这么做想必是有着他的用意,不该管的就别管。”
而这个时候,彭富来则奇怪的问李轩:“你不是缺钱吗?十五万两的纹银,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轩则白了他一眼,心想他当然想要钱,可自己的浩气却更重要的多。
拿着别人的诗词日常勾搭一下妹子可以,拿去行侠仗义,降妖伏魔,诗词的主人想必也能接受,可如果拿去谋名谋利,那他的浩气还能像以前那样精纯吗?
他是宁愿吃妹子的软饭,也不能让这浩气受损的。
接下来的几日里,李轩在六道司果然是忙得连轴转,接纳人员,接收物资,与总堂及青龙堂的各个机构对接,继续与天官楼、地官楼扯皮,要钱要人等等,耗尽了李轩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