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知她今年多少岁了,便这样叫唤?”旁边沈元景出言打断,说道:“算来所雕的美人,也是耄耋之年了,你不妨在心底想一下,现下是什么个样貌。”他语气轻飘,暗运移魂大法。
段誉眼前一阵模糊,就见那白玉美人儿,前刻还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个眨眼功夫,就如同缩了水一样,迅速干瘪,颧骨高耸,双颊下凹,两眼外突。
一张让他神魂颠倒的脸,已经变得满是褶皱,好似老树的皮一样,只有那双眼珠,依然黑黝黝的,可不再含情脉脉,反是发着幽光,十分瘆人。
他吓得大叫一声,又往后一退,自己将自己绊倒在地。臀部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眼前又变得明亮,那玉做的脸庞微微泛红,大大的眼睛羞怯的看着他,里面光彩流转。
段誉却再也不能沉迷,胸口砰砰的乱跳,看沈元景在旁边露出微笑,并不做声,只得爬起来,苦笑道:“沈、沈兄,你叫醒我便是,何须弄此白骨观法。”他以手抚胸,似乎如此才能平复心情。
沈元景道:“这玉像本就带有魔力,能惑人心神,我若不如此,你要沉迷进去,就算此刻叫你醒来,日后也要为其所困,难以挣脱。”
“啊!”段誉惊叫出声,难以置信道:“这,沈兄的意思是,这是一尊魔像?”他目不转睛,恋恋不舍,想要触碰一下,又不敢伸手,喃喃道:“如此完美的玉雕,怎么可能?”
“便是雕刻之人手艺太高,又太过追求完美,方才入了魔道。”沈元景叹息道:“这般大小又如此纯净的玉石,本就是无价之宝,天下无双,寻常手艺的人,哪敢手,只有大师方才有此信心。雕刻之时必然小心翼翼,费尽心神去构思,容不得半点杂思,时日久了,心神为之所夺。
若是刻的道尊佛祖,便也罢了,不过更加笃信虔诚而已;若是山川草木,无非更为亲近自然。可坏就坏在,他偏偏雕刻的是心爱之人。”
“这有何不妥?依你的说法,玉像完成之后,也应该只是这位大师更爱这女子才是。”段誉不解道。
沈元景摇
摇头,说道:“雕刻之人若将玉石化为心上人时,必然会灌注无限爱意,将之雕刻成符合想象的世间美好之聚集,以心血浸润,大多数男人见了,直以为是梦中之仙映射世间,就会无法自拔。这便是此玉雕的魔性所在。”
段誉略一琢磨,便明白过来,深以为然,又想道:“我从小对喜爱的事物痴痴迷迷,曾因一株‘十八学士’茶花谢了,哭了好几天;学下棋,又是废寝忘食,别的什么也不理。如此种种,真应了爹爹妈妈常叫我一声‘痴儿’。若是方才也入了迷,那恐怕比一般人还要陷得更深,真是爱上一尊雕像,如何是好。”
他不禁吓出一声冷汗来,往外让了两步,又朝着沈元景深深一揖,说道:“多谢沈兄相救,差点出了大乱子。”
再看向白玉雕像时,已是眼神清明,说道:“既然这雕像如此魔性,却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笔,又不知所雕的是何人?”
沈元景伸手一指旁边的石壁,上有无崖子所书的《庄子》“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等几篇,笔法飘逸,腕力强劲,入石三分,颇为可观。文末提着一行字云:“无涯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段誉赞叹一声,道:“想来雕刻大师便是无崖子了,这位‘秋水妹’当是他心上之人,也才有这座雕像。两人幽谷密洞,琴瑟和谐,当真是人间至乐。”
“哈哈!”沈元景大笑一声,对着诧异的他说道:“你可想岔了。我方才说坏就坏在无崖子偏偏雕刻的是心爱之人,还有一层不妥,便是两人离得太近了。”
他一指白玉雕像,段誉跟着看去,并无异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