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谨看着她撑着一把纸伞离开御马监,方才与沈墨川一起撑伞也朝门口走去。
沈墨川撑着伞,陪着元谨走了几步,才听他幽淡声音飘来:
“本王明日会微服去皇家驿馆与吴王私下相聚的消息,可放出去了?”
“是,已放出去了。”
“吴王那边,也都安排好了?”
沈墨川依旧低声:
“是的,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元谨眉心舒展,再不多言,在伞下继续朝前走去。
*
京城,皇家驿馆。
截止到此刻,大雨已下了一天一夜。
夜色已降临,雨还没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元廷焕背着手,站在驿馆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势,心中百感交集,滋味复杂。
这场雨暂时阻了他去皇陵的路。
可,等雨一停,终究还是要上路的。
就好像是一场缓期执行的刑罚。
正这时,门敲了两下,有人进来了。
“父王。”
清脆的声音飘来。
于氏牵着元碧澄的手进来了。
元廷焕转过身,看见母女两进来,女儿手里还亲自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餐一汤还有米饭。
罢了。
只要妻子与爱女还在身边,一家人还能团聚,他就该满足了。
也罢。
这皇位若不属于自己,他又何必惦念?
身边最大的珍宝,是妻子与女儿,难道现在还不清楚吗?
想到这里,元廷焕心中乌云都驱散了,迎过去:
“天黑了,你们怎么还没歇着?”
“今天一大早到现在,王爷都还没吃饭,澄儿说生怕你饿着,非要拿了饭菜让妾身陪着一块过来,劝王爷吃。”于氏温柔笑着,摇摇头。
“是啊,父王,多少-吃一点嘛~”元碧澄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这是澄儿去驿馆厨房里,特意让这儿手艺最好的厨子做的,都是父王最爱吃的菜。”
元廷焕见爱女撒娇,也就与妻子相视一笑,坐下来,拿起筷子,却还是叹了口气,一时食不下咽,望向女儿:
“澄儿,你本是金贵之躯,应该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父王却连累了你与你母亲,让你随着父王颠沛流离,去皇陵守墓,你真的不怨?”
元碧澄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父亲:“父王,澄儿不怨,只要能在爹娘跟前,每日与爹娘面对面,泼天的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
“可皇陵那边环境孤冷,生活单调,想吃点好吃的,穿点好看的,都难,也不能随便出去,便是伺候的下人,都少了。父王想着你如花年龄却要过着这样形如枯槁的日子,就心痛难安。”元廷焕越想越是心疼,“都是父王没用,没给你与你母妃带来好日子,反而误了你。”
今后,澄儿的终身大事,只怕也会跟着受影响。
澄儿本来已经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定北侯。
这定北侯年纪虽轻,家世却不可小觑,祖上是跟随先帝爷定江山的元老肱骨之臣,大晋立国后被册封为郡王。
其父后来袭爵成了郡王,母亲则是先帝爷的中宫皇后的亲妹妹,娘家人才高官亦是满门。
可女儿若成了放逐去皇陵守墓的罪王之女,那定北小侯爷还敢迎娶进门吗?
元碧澄却还是笑盈盈:“父王,便是原先在王府和皇宫里,澄儿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这日子早就习惯了。如今去皇陵,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还有,澄儿与母妃生活本来就一向简单,不喜奢侈华贵,便是吃穿用得清淡简素点儿,也不怕。母妃教过澄儿,咱们虽然出自大晋皇室,但其实与普通百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