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思虑周全,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自己,腊月心内感激,榻上起身俯首一拜,“今日之恩,腊月无以为报,来日若有需要腊月的地方,腊月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石云清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而后放下,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却不曾说话。
车内一时沉默。
良久,石云清撩起车窗帘,指指外面夜色里一片灯火娓娓道来,“那处是磁州城,离邺城有百里之遥,你便是被人卖到了磁州城的红香楼。”
腊月手指攥紧,恨恨道,“不知打晕我的歹人到底是谁,我素来不曾和谁结仇,且那人志不在财,本就是冲着毁了我来的。”
石云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接这话,继续道,“你被人带走后,常嬷嬷到石府去寻小云,说少夫人今日说给石公子的胭脂方子有两处要紧的地方不对,一定要今夜就改过,不然就白白浪费了一批好材料。”
腊月安心一笑,常嬷嬷只要冷静下来,办事还是很周到的。
“石某不得不赞一句你这老仆,极会办事,晓得撒这么个高明的谎,但我碰巧不在府中,在城郊的别院内研究从夫人处所获的材料方子。”他淡然一笑,杯中茶水被他一饮而尽,“我听了你那老仆所述,便自作主张让她照顾‘生病的主子’再仔细调查了……”他一顿,然后从鼻子里轻叹一声,“总之,幸亏你留了香料沫子,我才能找到你。”
腊月总觉得石云清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可是想到他这样人物身份不凡,有些不便别人知道的秘密也是正常,于是也没做多想。
当下又起身屈膝一福道谢,“多谢石公子为腊月谋虑的如此周全,大半夜的不但不辞辛苦来救腊月性命,更是顾全了腊月的名声,腊月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你这样谢我,”石云清举着茶杯的手停住,翘起食指指了指腊月手腕间那空了的榴花银球香囊,“帮我一起研制出一款新香料来,我今日回去后想了许久,想出好多配方来,但石某并无闻香识材的本事,试香调香步骤极为辛苦,就想找夫人商议共谋这件事,不知夫
人可愿意帮我?”
腊月有些不明所以,解下腕上的香囊来,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奇道,“石公子要改进的难道是这个方子?不是已经很完美了吗?奇香淡淡沁人,还要如何改进?”
车窗外有仆人突然禀道,“公子,您要的冰奶和敷片好了。”
石云清手探出车帘接进来一个银托盘,盘内雪白的丝缎裹着扁扁的一条物事,旁边放着两片中药贴。
他拿起那条丝缎握了握,对腊月道,“躺下,闭上眼睛。”
“……?”
“这是冰牛奶,方才上车的时候让人搁在冰里凉着的,你这眼睛肿的实在不像话。”
好一个细心体贴的人,腊月心内不由的多想,可是石云清那张云淡风轻高洁儒雅的脸上又实在看不出一丝其他念头来。
许是自己想多,他乃当世名士,不拘俗礼,行事向来自由随意,自己也万不可心生龌龊污了这段交情。
于是她听话的躺下闭上眼睛。
裹着冰奶的丝缎凉凉的贴上眼睛极为舒服,石云清的手指若有若无掠过她的皮肤,低声道,“幸好不曾发烧,等会再把这消肿的中药贴贴上,明天一早就恢复了。”
“嗯。”腊月不想再说什么谢谢这种苍白的话,想了想低声道,“我帮你试香,调香。”
“这算是谢我?”石云清声音里带着半分调笑,“不过其实我还有个别的想法,不会让邢夫人吃亏。”
“别动,”他摁住腊月想坐起的身子,说道,“我其实想在会稽开香料铺子,当然,我不做胭脂抢你生意,这个你放心。”
腊月一笑,贝齿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