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一点地抽出来,眼见着可以离开桎梏,沈知言双眸刷地睁开,委屈地瞪着路梨,然后手牢牢地黏上去,将她的手再度握住。
“你说了不走的。”委屈的神色和他锋利的五官极为不搭,却莫名出现一种反差萌。
路梨被抓包有些尴尬,她瞧了一眼沈知言,这人别是在钓鱼执法吧?还是说根本在装醉?
想到这个,她的脸色沉下来,刚想强硬地将手抽回来,便见沈知言低垂下眼睫,不安地颤动:“明明是你说不喜欢我这样的,我才装得斯文,怎么到了最后,你还反悔了。”
“大骗子!”沈知言低声呢喃,最终敌不过困意,慢慢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路梨被沈知言的话搞得愣住,她的手掌放到他的面颊上,拨开细碎的黑发,目光一点一点划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第一次将与自己相处两年的人打量得如此仔细。
失忆前的沈知言扮相斯文,常年呆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温和又无害,她从来没联想过,而失忆后的沈知言倒是与记忆中的某人有些相似,只是自己的思维被禁锢在固有的思维中,从来没有发散过。
这么一看,沈知言与她曾经有过愧疚的人很相似。
*
盛夏的C市空气灼热,踩在地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往上涌,恨不得在这个夏天蒸发掉一切。
路梨心不在焉地走进ktv。
她刚高考完,班里的同学都举在一起进行学生时代最后的活动。
路梨在班里认识的人不多,只有林涵关系最好,本想直接拒绝,但是家里即将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却是一道无形的压力,压得路梨只想找一个没有父母的地方。
反正,她出来或是在家,也不会有人在意。毕竟在妈妈的眼里,她仅仅是一个寄住在家的亲戚家的小孩。
这几天没休息好的疲惫在这一刻出现,路梨坐在包间的最角落,头顶是霓虹闪烁,耳边是接连不断的吼唱声,她的脑袋不断有针扎一样,阵阵发紧发疼。
路梨和林涵说了一声,便走出包间,街道上铺面的热风席卷了刚才的窒闷,只是脑袋的不适越发显得明显。
路梨慢慢沿着人行道走着,周围的人极为热闹,她孑然一身地走在路上。
不知走了多久,路梨来到一片熟悉的区域,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下意识就挂断,可是手机不到一秒又玲玲作响。
路梨低叹一声,妥协地接了起来:“爸爸。”
“满满,去哪儿了?今天你妈妈怀孕,大家还张罗着出去吃饭。”电话那边的路父毫不掩饰的开心。
好不容易散去的窒闷感再度袭来,她想到自己三年来只能住在学校里,在家也要谨小慎微的场景,恶念忍不住滋生。
凭什么她要在家当一个透明人?凭什么她就要承担这些不公平?凭什么妈妈眼中没有她,甚至现在连爸爸眼中也快没有她了。
“满满?”路父像是意识到不妥,收敛了喜悦,小心地叫了一声。
话语间的小心是利剑,一下戳破了路梨想要质问的念头,她烦躁将手机合上,直接关机。
路梨抬头看常来的补习学校,上面还亮着灯,从打开的窗户还能看见学生埋头学习的模样。
她收回视线,想要往回走,却发现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在看着他。
少年随意地穿着体恤和牛仔裤,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褐色发尾有些微卷,张扬地散落在冷白的皮肤上。发间露出的耳朵带着蓝色耳钉,在路灯上闪烁着幽光。
他似乎没想到路梨会看过来,连忙将嘴里咬着的烟拿下来,藏在身后。
路梨没心情细究,利落地转身,想要回到包间。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