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动手的被堂里嘉奖时还不忘捎上季凉,“都是少当家明察秋毫!”
“少当家日理万机,怎会在这等小事上耗费时间,必是有所怀疑。”
“刑罚奖赏早有规定,又非小姑娘,少当家怎会真觉不忍?此等暗示若再视之不见,我等枉为青龙会弟子!”
季凉这才明白过来,现代人观念中的残忍在这个武侠世界中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他作为一帮之少主,当然不可能无故关注个偷东西的下人。
“不愧是少当家!”众人叹服。
他也不好解释,面对人家崇敬的视线,只能尬笑着回答:“只是感觉那小子有点不对劲,没想到真是细作,也是运气,运气……”
还有次他听墨停星说了句某位商贾出身的内门弟子娶了第九房小妾,感慨道:“这个世界真好啊,有钱就想娶多少就娶多少,我还一个都没有呢。”
这话不知是不是通过侍女传了出去,那位富商之子,包括周遭人等都以为少当家看他不顺眼,吓得他次日就上门找季凉请罪,说不该如此骄奢淫逸,败坏青龙会门风。顺带还往为帮里捐了千两银子,送了季凉一枚价值匪浅的玉佩。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季凉终于明白自己所坐位子的份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权力是令人迷醉的毒药,只要沾过就一定会上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会不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心的感觉?
但比起狂喜,他更多的是警惕与恐惧,正因这个位子的能量之大,才更令他不得不谨慎行事。要是一朝玩脱,届时可能连死去都会成为奢望。
议事厅中,他才刚坐下——
“这是本月各项进益与亏损,请少当家过目……”
“惊蛰堂最近与神剑门摩擦不断,双方各有损伤,起因似乎是对方遣人蒙面劫了惊蛰堂一批镖,指认出来后又抵死不认……”
“算上各堂推荐名额,今年通过我帮选拔的新弟子共一百二十三人,现都安置于城外南光山上的别庄,去年的新弟子也都能下山归于各堂了,请少当家挑个黄道吉日去见上一面……”
“不急,一个一个来。”季凉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他先是接过账本,边看边点头,虽然看不太懂这东西,但样子还是要装的,“嗯,我看没什么问题。”
“惊蛰堂被神剑门劫镖之后是怎么应对的?”季凉问道,尽管只来了短短七天出头,但他看见的种种蛛丝马迹都在无声说明:青龙会绝非什么善类。
护法堂两位执事接过季凉签了字的账本,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是又回劫了对方两趟镖,砸了他们几个铺子。”
季凉心说我就知道,犹豫着问道:“这咱们岂非已经占尽便宜了,何故还要纠缠?”
谁知道执事们都用惊骇的眼神瞪着他,“少当家,他们只是损失了个把月的流水,咱们一个处理不好,损失的可是青龙会的颜面啊!”
季凉更惊:“这颜面已经赚足了吧!?”
“他们可还没当众承认,当众道歉呢!”
季凉扶额,“行了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总不能把那什么神剑门灭了吧?”
众执事面面相觑,“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那神剑门背后的万剑宗有点麻烦……”
“不就是个二流宗门吗?一并灭了就是!”
“老韩,别在这儿少没事找事,因为这点小事就灭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会里的财政状况可没那么乐观。”
“老杨,没听过以战养战?把那劳什子万剑宗灭了,再吞了他们的地盘和资源,不就能补上动手的亏空和人力?”
“你说的倒是简单!……”
每次开会必吵架几乎是传统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