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抬头对我说:‘让他唱,他欠我的。’那张脸上的表情,让我感到陌生。”</p>
“张树很快便不满足于,只吸引到那些叽叽喳喳,却永远经济紧张的学生。他开始满街大肆投放广告,投入资金扩大店面,这些近乎疯狂的营销手段很快奏效,酒吧里的面孔,一天天驳杂起来。”</p>
“我游荡在酒吧里,看见那些人,坐在高脚凳上谈论股市和秘情,窝在沙发角落里,把油腻的脑门塞进某个女人惨白的脖颈。”</p>
“他们喜欢把手,指向柜台上最昂贵的酒和甜点,不管看什么,眼睛里都藏着一股浑浊的来路不明的欲·望。”</p>
“偶尔也能从这些面孔里捕捉到熟悉的东西,我甚至怀疑,是那些洁净莽撞总有大把时间挥霍的学生,在一夜间生长起来,或者共同组织了一场大型整蛊游戏——”</p>
“在光影中,扮演成某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娱乐文化产业的公关,和身材臃肿的社会活动家。”</p>
“我抱着手臂,站在台边,只觉得一切荒诞到不可思议。人群再次尖叫起来,我已经数不清,这是晏文也第几次扯烂自己的上衣。”</p>
“我厌倦地晃了晃脑袋,转身避开,多看一眼也不愿意,余光却瞥见一个魁梧的男人冲出人群,他冲到台边,朝舞台上的人,大喊了一声‘脱裤子!’”</p>
“就是这三个字,把我狠狠拽回了现实。他脸上肌肉颤动着,双手撑在台边,看起来像上了油的雕塑。”</p>
“我认出他是郊区化工厂的老板,背后势力很大,外号叫铁头。大片电流声在空气里肆虐,我感到头皮被扯紧,仰头朝天花板望去,在寂静中闭上了双眼。”</p>
“眼皮跳动了两下,不出所料,欢呼声口哨声顷刻铺天盖地,每一寸墙壁,都颤栗着发出那三个字——脱裤子!”</p>
“好像一句冲锋的口令,千万种力量,在一瞬间碾过我的脊梁,音乐声已经停了。”</p>
“我转过头,看见晏文也,抱着吉他站在台侧,身体微微打颤。我便把目光投向张树,他也正朝我望过来,我立刻认出他眼里的迷惘和无措。”</p>
“只一瞬间,他便从春风得意的酒吧老板的壳里剥落出来,变回那个莽撞忧郁的少年,那个会在回家路上,朝我展开没及格的卷子,垂着眼睛哀哀地问:‘泉儿,我该怎么办?的少年。”</p>
“铁头脸色红得发紫,臃肿的身体扭曲着,缠在台前,似乎想要爬上去,灯光在他头顶晃动不息。”</p>
“就在我和张树,打算冲上台的时候,舞台深处发出两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视野尽头爆炸了。我们都是一怔,紧接着,便看见老晏出现在舞台中央。”</p>
“他像一匹刚从洞穴出来的冬眠的兽,还来不及适应光线,微眯着眼,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径直走到台前。”</p>
“他蹲下了身,凝视黑压压的人群,声音低沉却清晰。他问:‘你们刚才在喊什么?’或许是对这个男人感到陌生,或许是从他身上察觉到某种危险,人群中迟迟无人回应。”&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