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纤细的银质抓手上,插着一撮金色的娃娃头发,还有些许干掉的血。
那只从娃娃嘴里伸出来的大号蛆虫,如今正在机器里面的抓取平台上,茫然的一遍又一遍地爬。
我把上述的所有细节,都用手机拍了下来。
同时,握紧手里一直举着的仿真枪——
别小看这把假枪,这是我前年,在革命基地旅游景点的小贩那里淘的,并莫名其妙地通过了机场安检……
回家后,这把枪的塑料子弹,打穿了我的电视机。
我瞄准的,本是电视旁边的塑料杯,没想到——由此看来,这是一个厉害的家伙。
虽然子弹是塑料做的。
但确实,我想,杀死一个成年人,也是绰绰有余。
我一直把它放在家中最隐蔽的柜子里,直到今天。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是一个长满獠牙的怪兽,还是娃娃本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也全暗下来。
不知多少次地冲动,我想要翻出去,一走了之。
但那害死杨杨的愧疚之情牵绊了我,没错,我一定要复仇,否则我就不是男人。
我在窗口旁,一台空着的娃娃机幕布里蹲下,躲了起来。
闭上双眼后,我有一种回到自家床榻的错觉,这让我微微放松了几许。
从上海到合肥的几小时车程,让人十分疲惫。
直到刚刚,那恐惧还一直紧攥着我,让我无法喘气。
现在,梦境不合时宜地闯进了我的脑海。
那是杨杨,我亲爱的杨杨。
正在对我说着什么,叫我靠近一点。
我从她的嘴型看出,她在说“这不是你的错。”
但等我走近,却听到了那意思截然不同的三个字: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我一个激灵,惊愕自己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睡过去?
他妈的,振作一点,大作家。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刚刚没有的声音。
脑中的惰性气体,顿时一扫而空,犹如被无形的魔手勒喉。
要我说,如果这声音是恶鬼的咆哮,或是幽灵的**,我都会更加有准备一点。
但那是娃娃机启动时,机器发出的音乐声。
有人在抓娃娃。
你不会是在逗我?
我左摇右晃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不把这幕布掀翻。
在心里,我已经为自己开启了一个先行的剧情分支。
关于我把幕布掀翻,引起注意后,被反派撕成碎片的经过。
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那是第13台娃娃机发出的声音。
我的头探出幕布,可以看见13号娃娃机的幕布里面,散发着炫光。
我学惊险电影里的警探那样,举起假枪,超强的一把假枪。
它多少是壮了我的胆。
在朝那幕布反面绕去的时候,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打鼓,紊乱却有一种莫名的韵律,就像是《安河桥》的经典前奏。
就在我即将绕到幕布的进口之际,只听娃娃机发出了一串滑稽的动静——这是没抓到娃娃时的嘲笑音。
紧接着的,是一声极低的怒吼,我愣住了。
不管在幕布那边的是谁,它生气了。
正猛拍娃娃机。
发出我在汤姆熊打工时,最常听到的声音——每当有小屁孩,想要用暴力的方式赚取礼品劵,发出这种闷闷富有层次感的砸击声,我就必须从游戏厅的另一头飞过来,厉声劝阻。
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