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过去,在舒嘉芮的哭声从声嘶力竭变为低声啜泣后,一双手工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舒嘉芮止住哭声,顺着皮鞋向上看去,不知道谁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和她一样出现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小广场里。
深蓝色的西装,高挺的鼻梁,这双琥珀色的瞳孔——不是简夺是谁?
一条手绢放在修长的手指间递到她面前,简夺的声音如大提琴般醇厚,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霎是好听,“既然如此,那么何必再继续?”既然都已经这么难过痛苦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何必再继续,这是舒嘉芮第二次听到简夺对她说这句话了。
第一次是在老宅门口,在他那辆酷炫的劳斯莱斯上,她说哥哥在的时候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那个时候简夺就对她说过:既然如此,那么何必再继续?
“那是我父亲和我哥哥,我……”舒嘉芮吸吸鼻子,准备把那天对童幼南说的话再原封不动的对简夺说一遍。
但谁知那男人却没给她机会,刚听了个开头就打断她,“别跟我说什么小时候怎样怎样,你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舒嘉芮,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你知道吗?”
简夺将西裤向上抻了抻,和舒嘉芮并排坐在广场的台阶上。
那么龟毛的男人,那么洁癖严重的男人,在午夜凌晨,在这个凉风习习的仲夏夜晚,就那样毫不在意的坐在了每天都被人踩来踩去的台阶上。
只因为他家小猫也坐在旁边。
“我知道啊,”舒嘉芮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像是母亲的眼睛一般。明亮的,深沉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简夺一向平淡的语调了含了丝丝愤怒。
天知道当他看到舒嘉芮一个人低着头,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个袁家人说出她的劈腿前男友和她继妹订婚的消息时,他有多心疼她!
他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有些粗暴的披在舒嘉芮身上,继续说道:“何必呢舒嘉芮?除了相同的血液,除了那些老旧的回忆,你那个可笑的亲情中还剩下什么?他们早就抛弃你,早就不要你了不是吗?”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温暖令舒嘉芮又想哭了,不过她尽力忍住,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简夺你知道吗?从母亲离世的那天起,我和爸爸、哥哥中间就隔了一百步远的距离,只要他们愿意走一步,那么即使再难,我都会拼命走完剩下的那九十九步。”
抛弃她了吗?以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个时候她被赶出舒家,被迫离开弥沙市,心里对哥哥和爸爸不是没有怨气的。后来飞机在罗马落地,她身无分文地被人掳走。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柳书芹那个女人安排的,但她根本没有逃生欲望。
她就想啊,反正谁都不要她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好,毕竟她早就是个该死的人。
直到偶然的机会偷跑到那间废弃仓库,被那个陌生男人救下,她趴在之前关押她的那间屋子的窗外,才意外得知哥哥和爸爸其实没有不管她——他们给了她很多很多的钱,足以让她在国外不用工作也可以保证衣食无忧。只是那些钱都被柳书芹扣下了,甚至还想要把她斩草除根!
所以爸爸哥哥没有不爱她,他们只是被坏人蒙蔽了眼睛。
那她怎么还能死呢?她怎么能让坏人得逞呢?!
三闯意大利最顶级的黑帮,无数次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她躲在那个城市里最贫穷,最邪恶的地方,全凭着这一腔信念。
现在她又怎么能放弃呢?会死不瞑目的,真的。
“真是倔的像头牛!”简夺伸手弹了舒嘉芮的小脑瓜一下,不知是无奈,还是泄愤。
“干嘛打我……”舒嘉芮可怜兮兮的缩了缩身子,猫眼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