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 阮昔有些受不得殷承景略灼热的目光。
这家伙直直望向谁的时候,眸中自带深情,可偏这对魅惑的眼睛又长在副薄情风流的面孔上。
叫人信也不是, 疑也不是。
若不快些避开,怕是又要沉溺在无可救药的幻想里难以自拔。
阮昔自诩自制力尚可, 相处多日,终于逐渐对他这张妖孽的脸有了抵抗力。
她低眉浅笑:“小人自是信陛下,不过诸多顾虑才拖到如今言讲。”
殷承景将身子斜靠在椅背上, 平日里他向来坐得端正,很少有这般松散时刻。
“信或不信, 都由你去罢。”
见她吃完了雪松糕,殷承景又推了盘玫瑰酥过来。
“孤自在你身后,若疲累了, 便躲躲。”
阮昔拿玫瑰酥的手指一僵,莞尔道:“小人若真躲了, 那谁还替陛下冲锋陷阵呐?”
殷承景注视着点心表层酥皮的纹路,随即目光又游到阮昔嘴角微微沾上的残渣。
“不必想太多,你能陪在孤身边, 就足够了。”
阮昔哑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承景这是怎么了?
他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要让她“为匕为刃”的狗皇帝么?
见她不再吃了, 殷承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阮昔接到提示, 下意识用帕子去擦,稍慢半拍才想起来这是殷帝御用之物,此行径未免太冒犯了些。
可她知道,殷承景不会在意。
为何能如此笃定,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放下帕子,阮昔两只手尴尬地在腿上叠来叠去, 随即又摸摸帽子,将拂尘上的穗穗理好。
她也不晓得在瞎忙个什么劲儿,只觉得局促。
察觉到阮昔的不自在,殷承景总算肯收回灼人的目光,随手拿起本书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姿势倒是摆得挺端正,看没看进去就两说了。
阮昔知道自己现在可以退下,谁知身子却懒怠得很,偏不想动。
即便有些尴尬,她也想待在殷承景身边。
就算两人的视线不交汇也好,各自忙自己的事也好。
或只是静静的坐一会儿,怎么着都好。
回房,躺在宣软的榻上,望着悬在头顶的水绸床帐,阮昔眼前却仍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见鬼了,狗皇帝的脸皮端的厚,怎么还化为幻影在她身边晃个不停?
阮昔胡乱挥挥手,嘟囔了两句“走开”,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谁知合上眼,一片漆黑中却又隐约听见了那低沉的声音。
“你能陪在孤身边,就足够了。”
阮昔猛然抬起头,深呼吸两口,只觉得这狗皇帝莫不是从南疆学了巫蛊之术,借由点心下在了她身上!
好端端的,怎么总是想着他!
要命了……
他平时那么自恋个人,说出这句话时为何要带着落寞又无奈的神情?
还想让她一直陪在身边。
切,他在想屁吃。
反正三年后的殷承景,就是块仁王成就霸业的垫脚石,败北被囚还不安分,硬是要偷偷刺杀仁王。
争到最后,丢了江山也没了命……
迷迷糊糊的,阮昔睡着了。
“阮昔……”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阮昔努力揉着眼,只身走在一片迷雾中,不知此为何处。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循着那听上去有些耳熟的声音前行。
渐渐的,泥土地上覆满了白雪,四周也越来越冷,冻得阮昔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