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宅院前一团乱。
而十余里外,陂县界域的大通河上,一片安宁。停靠在岸边的一艘十分壮阔气派的大船被红灯笼、红绸装扮得喜气洋洋,奇怪的是,只见喜庆之色未闻欢闹之声。
二楼的一间船舱里,靖王满面怒容,“怎会跟丢?”
底下五名壮汉诚惶诚恐,羞愧难言,最靠近靖王的一名壮汉瑟缩着嗫嚅道:“小的们一直跟着那顶轿子的,不知怎地,到了崔家院前,轿帘掀开之时,好似变戏法似的,轿子里竟是换了个人。
小的猜想,极有可能轿子在闹市街头穿行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谁要你猜?!”靖王暴喝,“你们十七个人带着十七颗脑袋、十七双眼睛是去观花灯的吗?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咳——咳——咳咳——”靖王气得面目焦灼,拳抵唇角咳嗽不止,咳着咳着,竟体力不支,身体前后拂摆,似随时要倒。
一群人手忙脚乱,急急上前搀扶,有人搬来板凳,众人扶着靖王坐下。
“钱公子息怒,千万保重身体,小的这便带着弟兄们分头去寻。”先前说话之人再发声。
靖王赶着咳嗽间隙无力声道:“赶紧去,寻着人立即带到船上来,记着,不许伤她分毫。”
“是!”众人听令应声。
一群人刚走,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拿着一只长筒望远镜奔进来,冲到靖王身前,肃着脸,一副小大人的神情认真禀道:“钱公子,我好似发现敌情。”
靖王正满心郁郁,不耐烦声道:“去跟舱管王老说去!”
“正是王老让我来禀告公子并请求公子指示的,对方是个女的,普通装扮,身上没带任何物件,正因如此才更加可疑。天色这么晚,她不归家,频频向咱们的船上张望,必有企图。看她踟蹰、犹豫不决的样子,似在等人,很可能她是个前哨暗探。”
靖王灵眸一闪,急忙起身步向窗台,“人在哪儿?”
男孩奔到窗边来,将手中望远镜递给靖王,手指一处方向:“那儿,你瞧,她一直在那棵树下徘徊,都差不多有一柱香时辰了,定是在等同伙。”
靖王手执望远镜向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筒镜中出现的正是萦心牵肠之人,一波狂喜的巨浪呼啸着奔涌而来,靖王满心欢喜,嘴角不自禁扬出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
男孩仿似受到莫大鼓舞,邀功似的说:“我去把她抓来,好生审问一番。”
“别惊动她,让她自己过来。”靖王轻声说,好似怕声音大一点儿会惊着岸上的人儿,令其惊慌逃逸了。”
“那我去布防,保证她们一上船,全部被拿下。”
“不,通报下去,将所有布防全部撤掉,除了船工所有人回舱休息,无命令不许出来。”
男孩神情迷惘地摸摸脑袋,想了想,想不明白,放弃思索,转身去传令。
“回来!”靖王叫住男孩,“往岸上多放几盏灯笼,尤其坑洼不平或是草木深厚的地方照亮堂一些。”
男孩去了多时,月亮从天东头挂到西头,靖王两条胳臂因轮执望远镜已然发酸发胀,又因长时透过望远镜看东西而觉目眩头晕。一颗心从最初的欣喜到巴望,再到忍耐克制,直至忧患丛生。
岸上大树底下那只小白兔抱膝坐在虬髯老树根上一动不动,其维持着那个姿势已然很久了,靖王多次忍不住想过去看看她究竟是否睡着了。
“来人,”靖王一声轻喊,“将船上半数以上的灯熄灭,只留过道里的几盏灯。”
灯一灭,那树下的人儿终于动了,但见她站起身,仿似觉得有些冷,双手交臂上下搓了搓自己的臂膀,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忽地动作麻利地粗略整理了下头发和衣衫,随即步履轻缓且略带犹豫地向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