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太监将账本呈到皇上跟前,皇上翻看账本,翻着翻着双眉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下面有言官出班大声急呼:“皇上,如今史大人不知所踪,无人对证,那些与史大人有嫌隙之人自然利用这等时机大肆污蔑,卯足了劲挖坑设陷。皇上千万不要中计,臣以为,还是先找出史大人当面问个明白……”
“混账!恶棍!”皇上咬牙切齿一扬手,将账本朝那说话的官员脸上扔去,“国库年年亏空,原来是这么空的,你说这是陷阱,你来告诉朕,朕的国库银子是怎么被掏空的?朕年年轻赋税免徭役,为何那帮流民不感恩,还来造朕的反?
朕对你们委以重任,极度信任,让你们替朕守国库、守江山,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朕的?监守自盗,给朕扣上一顶横征暴敛、昏聩无能的大帽子,朕的江山竟是断送在你们这帮逆臣贼子的手上。你们官官相护,沆瀣一气,袒护得好啊,证据确凿,竟还要当着朕的面百般糊弄,全当朕是瞎、是聋、是行将就木的废物吗?咳……咳咳……咳咳咳……”
“皇上息怒……”文武百官尽皆跪伏。
皇上咳难自止,不一会满脸胀红,喘息不止,难以坐持,殿前太监慌忙声喊:“快扶皇上回寝殿,宣太医。”
殿上一片忙乱。
皇上离去后,众官未离殿,三五成群聚议纷纷。有人趁乱将账本藏了起来。
太师步向太子。
“恩师。”太子先执礼敬谓。
“不敢当。”太师回了一礼,紧接着声道:“太子这一手黄雀在后玩得高妙啊。”
“在恩师面前哪敢班门弄斧,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几日未见,太子风貌气度大变,愈发沉稳明睿,看到太子有如此变化,老臣甚是欣喜。此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啊。
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将老臣从太师之位踢下来,老臣十分荣幸丰富了太子的历练,十分高兴为太子做了一回假靶子。
只是,老臣忧心,太子将老臣踢开之后,谁来替老臣守护太子,谁来为太子抵御内外威胁,最忧心的事莫过于太子连番大动作之后,怕最后只是为他人开辟道路,自已徒劳一场啊。”
太子听明白,太师这是指摘自己不识好恶,警示自己被人利用,到最后很可能忙来忙去一场空。
太子怔怔思虑之时,太师又声言:“许久未领教太子的弈术,改日老臣登门请教,还望太子不要吝于赐教啊。”
“不敢当!随时敬候恩师。”
二人又随意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未过多久,一名太监匆匆自大殿侧边门入殿,宣告皇上请太子入殿,其余百官可尽数退去。
太监话音方落,众官正要离场,太子声喊:“史大人的账薄早已被拓印了无数份飘洒在各城门下,谁若想看方便得很。众位忠义百官,倘若手上有史大人不法的证据,欢迎来本宫这里检举,倘若本宫依着账薄上的名单一个个摸上门去……”太子忽地住了口,低头自言自语:“也挺好。难怪金人喜欢劫掠,抄家可比征丁、征赋税有趣多了。”
离太子比较近的官员闻言大骇。
众官退场之后,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本账薄。太子走上前,将账薄拾起,掸掸上面的灰尘,收入袖中,随即迈步朝皇上寝殿而去。
皇上与太子一番长谈之后,皇上赋予了太子更高更有威慑力的权柄,委太子以尚书令之职。尚书令乃参议大政、综管政务、百官之长。自唐朝之后,未再有尚书令之职,其被视为名义上最高尚的官职而被虚置。
于此内外交困之际,皇上赋予太子以尚书令之职,或许是意识到眼下局势不好,也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政令一出,百官哗然,新一轮口诛笔伐模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