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过了多久,靖王骤然停下,关新妍从靖王肩窝里抬起头,见到面前景象,乍然一惊。
原本花树繁茂、秀丽雅致的亭园被炸得满目苍痍。破败的亭台、楼榭之间,焦黑的凹凸不平的泥地上,立着五个人,当中太师负手而立,一脸雍容且深不可测,其后,立着四位脸带虎狼面具、身形健硕的男子,其中一位,气质沉敛中带着温雅,身上总有种芳华四月檀香书墨的味道,此特质属崔将军独有。
在这五人身后,一座四、五丈高的石山,从顶上垂下两条绳索,下面各吊着一人,一男一女,却是萧让与李芊儿,两人皆被布团堵着嘴,双手被反扭在身后缚住,双脚也被捆缚。皆是弓着背面朝下,倘若顶上悬吊的绳子断裂,自那四丈多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不死即残。之所以会有这般顾虑,是因为,石山顶上恰有一人负刀而立,似乎随时听命抽刀砍绳。
靖王与太师面对面站立,目光相接,以意念搏杀。
关新妍居于其间,恰可以最近距离、最佳视角观看这场战况。太师神色竣厉,目光中饱含凌威,这是久居高位被人奉承、敬畏而遗养出来的盛威,心性不坚定之人,遇到这种聚顶望慧之目光往往忐忑不安、不知所措,深怕一个闪失被对方挖个陷阱给埋了。
太师饱含凌威的眸光之后深藏着算计、揣度、思量。
而其面部油光闪亮、紧崩的法令纹,干而暗沉的眼周皮肤暴露了其彻夜焦虑难安,忧思过度,面上的沉静得有五成是装出来的。
靖王眸光幽沉如潭,偶尔折射出几许慑人心魄的威芒,与生俱来的尊贵如云峰覆雪,令人仰而观止难以企达,更惘论压制。而后天沉炼出的理性和酷厉,让这尊贵更添威仪,一颦一怒皆带气场,令人生畏。
关新妍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巡视,感受到一波又一波刀光剑影,好一阵较量之后,靖王眸中一片坦荡,仿似一切皆可豁出去。而太师眸中缱绻,隐含疑虑与不安。
看眼下情形,靖王输了阵势,赢了气势。太师没有必胜的信念,证明其已黔驴技穷,其身后这四大护法许是他最后的防线了。这么想着,关新妍默然从靖王手中落地,退身到靖王身后,观望这最后的一场战役。
蓦地惊见靖王肩头、后背、右腿上各扎着一只镖,心头略沉。转回头,见身后一群黑衣人扑倒在不远处,各人身上插着箭。
很快想明白,太师府里养的这许多杀手见不得人,外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御林军见到黑衣人只以为他们是江洋大盗,格杀勿论。
大概,靖王使了什么花招,令这群黑衣人暴露在御林军的视野里,致使他们遭戮。
由此可见,太师丝毫不顾惜这群杀手的性命,事先并未告诉他们防御图,或许,这是刻意为之,别有目的。
未知这太师究竟撒了多大的网,倘若收网之时一无所获,该将如何自圆其说?当然,若靖王此次未挣脱这张网,必难翻身,哪怕是死,也不得安宁。
回过头,看向太师与靖王,关新妍重新审时度势,细细思量脱困之法。
太师忽大声道:“靖王与我多年的恩怨,今日该是做个了结了!”
“既然太师已经准备好去见家父,那就别耽搁了,来!”靖王豪气声言。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与你父亲还真是像,一样的清高面孔,一样的倔强性情,一样为女人所累。想必你们父子二人相见定有诉不完的衷肠,我这便成全你们,送你去与你父亲团聚!”
“未先送你下去,我哪有脸面见父亲!废话少说,刀剑上见真功夫!”靖王决然道。
太师往后退开两步,其身后四人大步上前,很快与靖王刀剑相接。五人对抗阵地从地上转移到石山上,又辗转迁移到残亭、塌榭、断桥、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