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京都汴梁,繁华如梦。祥云笼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琉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正阳门径通黄道,长朝殿端拱紫垣。浑仪台占算星辰,待漏院班分文武。墙涂椒粉,丝丝绿柳拂飞甍;殿绕栏楯,簇簇紫花迎步辇。
正是早春时节,翠幰竞飞,玉勒争驰,都闻道登山彩结蓬莱岛。向晚色,双龙街照,绛霄楼上,彤芝盖底,仰瞻天表。缥缈风传帝乐,庆玉殿共赏,群仙同到。迤逦御香,飘满人间开嬉笑。一点星球小,渐隐隐呜梢声杳。游人月下归来,洞天未晓。
无数先哲、词人不吝笔墨和才情将荣盛一时的北宋京都汴梁城的繁华富丽描述得精妙绝纶。万千华丽辞藻均抵不过亲眼目睹、身临其境来得震撼、惊艳。
商业空前发达、昼夜市易昌盛、拥有百万人口的汴梁名符其实地壮丽、奇妙,如同仙境。
只是,再美的景致,只有在那些衣食无忧、身无挂碍之人的眼中才永远鲜活,不失原色。而在心事重重之人的眼中,很快便被淡化成背景色。
关新妍来到京都已有十数日,经历了最初的惊艳,感叹之后,很快将自己融入这绚丽的景致中,令自己看来不像是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
之所以来京都,是为了追寻小莲的下落。从北铭学府院长大人那里悉知,小莲是被两名来自京都的人带走。
为了打探消息,伪装身份、埋置眼线、结织权贵,已花了不少银两,从敖山上带出的金银珠宝等财物即将耗尽。
这日,关新妍正坐于茶楼一角一边看着街边风景一边寻思赚钱之事,一位四十上下年纪,身着青绸的商人模样的男子自顾自坐到关新妍对面,目光直直照在关新妍脸上,放肆打量。
关新妍左右看看,见堂上人不多,并非没有闲置座位,显然此人是专意来找自己的。
“这位官人,有何事?”
来人湛亮的眸光闪了闪,沉着道:“我注意你好些日子了,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今日不解不快。老夫有些话想问你,有冒犯处还请见谅。”
“官人有话不妨直说。”关新妍爽快道。
男子不客气直截了当声问:“你的右手肘处是否有一处烧伤疤痕?”
关新妍一怔,认真打量起身前男子,但见他宽额削脸,五官立体端正,显见得是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美有千万种,偏偏他眼角的韵致,嘴角的风情,是那么熟悉,与每日晨间揽镜自照时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有些许相似之处。
心头立即一片澄明,知此人是上门认亲来了。天下竟有这等巧事,来自不同地方的两个有着血亲但无联系的人竟然于异地百万人群中恰巧相遇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巧合,对认亲这事没有多少热忱,关新妍当即淡然回道:
“官人这么问,很容易被心思叵测之人钻空子,我说有疤痕你就信吗?”
男子见关新妍未一口否定,心中欣慰,神情开始激动起来,“你是颜儿对不对?尽管你的样子与从前大不相同,为父一眼就认出来了。
想来,这些年你在外吃了不少苦头,从前娇憨体弱、怕人嫌事的人而今却作成男儿装扮在外行事。为父对不住你啊,没能早些找到你,致使你在外颠沛流离。”说完眸光深处竟有些银粼之光。
见男子还要倾述衷肠,关新妍及时打住:“等等,我可不认识你。”
男子神情一滞,随即沉叹一声,满脸寂寥萧索道:“颜儿这是见怪为父?为父一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就立即赶去边城见你,哪曾想,刚到边城,就遇不明身份的人追杀,幸好得人提前报信,逃了出来。
其后,直奔京城投奔你舅爷,为防止在益阳老家的你的母亲和姐妹们遭遇不测,我又重金托人去益阳将她们都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