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一走,关新妍全身松懈下来,忽手抚心口,低头喷出一口血。
文舫见此景,跪步至关新妍面前,内疚道:
“请六姨娘责罚,属下措置不当,害六姨娘受重伤。”
关新妍抬手以袖口抹去嘴边血迹,随后对文舫说道:“文大人请起,文大人并未做错什么。”
文舫未起身,数次欲言又止,脸上神情不停变幻。
关新妍看文舫为难的样子,平静声道:
“我知道文大人想说什么,文大人想说,早前,你带黑罕莽济来此之前,给王爷留了信,所以王爷得以寻到此地。
文大人不信任我是应该的,文大人尽忠职守并没有错!”
关新妍目光扫向文舫衣襟及腿脚上的斑斑污渍,继说道:
“文大人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王爷,然后抄近路急速追赶,若非文大人抢时奔来,我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该当谢文大人救命之恩!”
“六姨娘千万不要如此说,在下愧不敢当。”
关新妍忽惨然一笑,说道:
“今时今日,我不过是个阶下囚,文大人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来日,倘若有来日,必然依靠已身的努力,营建自己的身份,赢得地位和尊崇,关新妍在心里默默起誓。
“其实,”文舫忽迟疑声道,“王爷若非痛心疾首,不会亲自动手杀人。”
关新妍笑了,这回是真笑,“文大人劝慰人的思路清奇啊。”
话一说完,关新妍紧着连咳数声,王爷先前那一脚踹在了心口上方的位置,显然,王爷没想一脚将人踹死。
虽然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患处八成是骨折了,可能还有肺挫裂伤,如今一呼一吸皆牵动着痛感神经,此疼痛昼夜不息,如影随形,想忽略极难。
文舫见关新妍面容痛苦,疾声道:“六姨娘稍等片刻,属下去叫一顶轿子带六姨娘去药堂。”
未等关新妍回应,文舫施展轻功遁去。
……
边城正经历一场大变动,官府以控制疫情为由,将城门、集市全部关闭,百姓无故不得出街。且禁捕鱼凿冰,所有河道、贮冰之地皆有重兵把守。
十牌法在此时起了重要作用,昨夜至今所有闹事之人、无故旷荡之人、百姓家骤然冒出的亲戚、客栈里身份可疑之人皆被看管起来。
点阵图似骤然掀起的一股潮流风,出现在各个隐秘而又玄妙的角落,指引着鱼儿纷纷游向指定的瓮中。
这一日,躲在屋中向外觑望的百姓们当中,有幸者亲眼见到,河道旁,官兵们用渔网捕获到一条又一条浑身裹着皮囊的大鱼。
数十个冰窟遂道中,将士们用绳子拖出一串又一串被迷烟熏得晕晕乎乎失去战斗力的壮汉。
街面上,上演了好几出猫抓老鼠的戏码,有时是好几只猫合力逮一只老鼠,有时是一群猫围捕一窝老鼠,每出戏的结局无一例外地皆符合观众的预想和期望。
穹牢里,一则在午膳之前蓄意发布的饮食有毒的点阵图消息即令一众奸细暴露了身份。
时至申时,穹牢里突然发生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和打斗声。
“有刺客……”一声又尖又高昂的声音传出,随后,脚步声、喊打声、械斗声一片混响,其势如涨潮洪水渐次浩大。
此时,关新妍正在医药堂帮季太医煎药,听闻外面声响,即朝石门走去。
季太医抢步走到门前,以身堵门,冷肃着脸道:
“此刻出去是自寻死路!”
“出去,我才有活路。”关新妍沉静说道,“待我出去后,季太医务必将此门守好,千万保重。”关新妍说着要绕过季太医。
季太医见关新妍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