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尚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关新妍忽然说,此话既是说给茉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在离开此地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办,茉儿,你即刻将所有人的卖身契发放下去,并给每人发放两百两银子,她们以后的路自已选择。
玲儿多半是不愿走的,将她捆绑起来,放在西厢房,透给她一些影响不大的秘密,好让她去大主子面前邀功,算是送她一个前程。”
往常,茉儿听令后果断去行事,可此次,茉儿未马上行动,而是神情凝重看着关新妍问道:
“娘撇开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事情?”
关新妍朝茉儿轻松一笑,说道:
“放心,我不过去解个谜,谜题解开,我立即去找你们,说不定我会比你们先到泉海码头呢,到时我备下一桌好酒好菜,咱们大伙欢欢喜喜吃顿贺自由宴。”
……
看着两部马车缓缓驶离,关新妍心血沸腾,这一天总算来临了,终于恢复人权了,终于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终于可以走近大自然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从此,真正天高任我跃,海阔任我游了。
马车在前方拐角处消失,关新妍转过身,抬头望着靖王府恢宏雄倨的府门、坚固高深的院墙,默然慨叹,这王府威武,但只是个身份的象征,未曾被赋予家的概念,至少不符合自己理想中家的样子。
真正的家,该当是温情之所,地方无需太大,物质无需奢华,只要同一屋檐下的人心意相通即可。
这豪华大宅院,如同海市蜃楼,如幻境般美妙,却与生活毫不相干。
别了,纵深似海的豪院!别了,高贵的王爷、夫人!别了,苦乐自知的方氏、李氏!
深深投望府门最后一眼后,关新妍转身,拉紧身上的白色貂裘,踏着雪,向既定的方向走去,还有一件事未完成,办完这件事,便可彻底了断与靖王府的缘份,便可彻底让靖王府在记忆里翻篇。
……
时至卯时,天色尚未大明,两名罩着黑色斗篷的魁梧大汉在一条荒蔽的街道上疾行,转了两重弯,来到一座断垣破庙中。
庙中早有一位身着白色貂裘的女子立于庙堂等候,听到身后门被推开,徐徐转过身来。
两名男子见到女子的容颜俱是一惊,一者惊艳,一者惊奇。
关新妍此刻顶着孙姨娘的面皮示人,面对文舫惊奇的表情,冷眸一扫以示警告,转脸面对另一个人,倨傲地抬起下巴,冷冷打量眼前之人。
此男子比文舫高出一个头,身形壮硕,髡发深眸,高鼻梁,阔嘴唇,眼里透着如鹰般犀利的光,浑身透着戾气,这体格和气势,往敌手面前一站,足以令多数人吓破胆。
之前觉得十分彪悍的文舫,站在此人身旁,竟显得文弱不堪。
“你便是金国邬烈军头领黑罕莽济?”关新妍冷声询问。
髡发男子不动不言,一双鹰眼放肆在关新妍身上巡视。
关新妍忽抬臂,手执一张狐皮卷停在男子眼前,手轻轻向下一抖,皮卷展开。
“可识得这个?”关新妍沉声道。
男子目光往卷上一扫,脸色突变,立即单膝跪地,右手抚心,垂首嘹声道:
“臣拜见公主!”
凶悍的宠然大物屈身且敛去了一身锋芒,顿教整个庙堂敞亮了许多。
“知道我为何冒着巨大风险将你救出来吗?”关新妍开口。
“臣不知。”
关新妍抬高音量道:
“不知?那你可知现在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正是需要用人之时,倘若我手底下的人都如同你这般榆木脑袋,能成何事?
你是不愿辅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