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壁室当中,躺着一名少女,少女双手、双脚均被绑缚在十字木桩上,嘴里还填塞着一块绵布。
其头发蓬乱如蒿草,遮住了半张脸,淡黄色的衣衫上遍布血迹、污垢。
关新妍进入壁室后,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少女身上。看她所遭受的这番待遇,立刻明白,女孩仍时时想要自杀。
壁室门被关上,门外的人都自觉退得远远的,包括王爷,这是关新妍提出的严正要求,她不希望自己与女孩的谈话受到任何干扰。
女孩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感觉有人盯视自己,缓缓抬起眼睑,见关新妍屈膝坐在自己面前,只诧异一秒,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片刻后,感觉自己手腕及脚踝上的绳子被松开,嘴里的绵布也被取走。女孩再次睁开眼,见关新妍正将手中小刀收好,藏进袖中。
关新妍对着女孩清冷的眼眸温声说:“四肢活动一下,会暖和些。”
女孩缓缓将双手、双脚蜷缩于腹部,随后,闭上眼睛,不动不言。
关新妍看着女孩瘦削苍白的脸,凌乱的头发,倏然想起初见她的样子,她原本是个极爱干净、丰庄秀丽的女孩,如今,精神和意志的消磨令她神色黯然、形如枯槁。
“你多大了?”关新妍忽然问。
女孩未有回应,关新妍自顾自说:
“看样子,未满十七岁。如果未曾发生那件事,你便依然还是夫人膳房里一名出色的糕点师,还是众丫环、仆妇们交口称道的良善女孩。还是父母眼中引以为傲的小金雀。
往后,夫人会为你指配婚事,你可以一直在夫人的庇佑下享受尊荣和富贵。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啊。
像我苑里的那些丫头们就没那等造化,她们没你这般谦恭柔顺、温雅大方,更没你那等巧手艺,她们没福运侍奉夫人,没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只能陪着我这个半荣半衰、半温半饱的半调子主子过着贫寒交加、提心吊胆的苦日子。
说起那些丫头,勾起了我的想念,有一阵子没见她们了,也不知那帮臭丫头有没有惦记我。”
关新妍说着话,身子微偏,双腿往旁边一曲,以极其放松的姿态坐在地板上,继续缓声说道:
“虽然我苑里那些丫头不如你贤惠能干,可她们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性情、喜好。相处久了,感情深厚,难舍难分。
我跟你说说她们,解解我相思之疾苦。”
女孩仍闭着眼睛,未作任何反应,但关新妍看得出,她全身已不再那么紧绷,其身心放松了不少。
关新妍继续说:
“我苑里最大的丫头只有十五岁,性情憨厚,做事有些冒失,我让她浇花,她常把自己淋成落汤鸡,我让她磨墨,她要么以推磨的力道去磨,要么磨着磨着就睡着了。
她虽然粗心,可一旦遇到关乎我的安危荣辱之事,就变得异常敏感,而且第一反应,总是想也不想就替我出头,因此,时常被我数落,可她并不知道,每每数落她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很暖的。
我苑里还有四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有一个,小小年纪,却总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似已历经沧桑一般。她虽然看似冷漠,但其实极重感情,对其所忠之人、事,倾尽全力。
她坚毅的外表下,其实裹着一颗善良、柔软的心,她心思细腻,灵慧通透,做事周全细密,总是不声不响悄然为我处理掉许多琐事,总是尽量让我少操心。
她就如同我的影子,即使有时看不见,我也知道,她一直在我身边,时时为我提供保护。
还有一个丫头,机灵活泼,爱热闹,好打听,爱表现,总想做人上人,可又受不得委屈,经不起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