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说话的同时,脸上变幻着各种神情,愤怒、焦燥、恐惧、失望、忧愁,无比生动。关新妍却从始至终淡泊恬静。
仿佛一盘鸳鸯火锅,一半红油翻滚,一半清汤怡然。
关新妍耐心等待乔茵将内心所有的担忧、不安、狂燥表达完之后,淡然开口道:
“夫人其实不必如此忧虑,夫人若是相信妾的话,不妨坐下来听妾与你细细分析眼前的态势。”
乔茵看进关新妍宁静悠然的双眼,烦燥的情绪顿时泄去了大半,当下坐下身来,半疑虑半期待地看着关新妍。
关新妍轻启口说道:
“从外面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他们都是边城里的百姓,倘若让王府里一些管事的人出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能从中认出几张熟悉面孔。
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利器,若是有,早被巡街的兵士们拿下了,走不进靖安坊。
他们多半是举家或举族而来,凑上这许多人,是为了壮胆壮威,扩大声势和影响,并非是要行暴动之举。
倘若真要行暴动之举,便不会让老人、妇人、孩子也参与进来。
他们若要举事,应当在夜黑风高之时,悄没声息而来,出其不易发动攻击,而不会选择在将近天明之时聚集在靖王府门前大呼小叫。
从多方面看,外面那些人此来的目的,是要申诉而非暴动,兴许有个别人怀有不轨企图,但他们也定当知道这里是靖王府,府里地阔院深、甬径曲折,不熟悉地势之人不敢冒进。
况且,府里有许多拿着兵器的护卫们,有歹念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乔茵脸上现释然神情,全身放松不少。
“夫人也别太乐观,虽然那些人不会冒然冲进来,但这件事,会给王府造成深远影响。”
乔茵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双眸紧盯着关新妍。
“夫人可曾想过,王府被围至少已有半个时辰了,为什么官府的人迟迟未到?
靖安坊是边城里重点防卫之处,此地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官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最近的营房离王府只有七百米远,倘若那些兵士们接到指令后从营房出发赶来救场,别说漫步过来,哪怕他们走三步退两步,此刻也该到了。
然而他们迟迟没有来,是因为,没有人给他们发出指令。官府的人都十分清楚,府外这些人不是暴徒,不是简单驱逐就可以了事。”
“官府难道支持纵容那些人的举动?”乔茵惊讶声喊。
“不,他们不敢!官府的人知道这些百姓是为申诉而来,如果门前嚷闹的只是几个人,官府会毫不犹豫出手阻拦。可眼下是几百人,他们不敢拦。
因为,如果百姓们申诉的都是实情,那么,此事影响甚大,可能会引起所有底层劳动人民、商界、官界等各方震动。
普天之下,大多数人是会同情弱者,而且这大多数人都是源自千百万百姓之家,所以,大多数人自然会站在百姓们一边。
倘有哪个官员不知轻重强出头下令阻拦,那他将会得罪这大多数人,会激起公愤。
所以,官场之人对于眼前之事不是不作为,而是不敢作为,他们在等,在等一个敢于承担责任、又有品级的人站出来发号施令,然后他们按指令行事,便可少遭受些非议和指责。
如果夫人将希望寄托在官府身上,那恐怕有得等,敢出头又不怕得罪大众的官员自古以来就不多,此边城里不知能有几位。”
“关键时候,一个一个都指望不上。”乔茵焦急又愤恨地拍了下桌子。
“倘若官府的人迟迟不来制止,那么外面的人会越聚越多,因为大家都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那些从前与靖王府有积怨的、有嫌隙的或者想趁乱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