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京城还在沉睡。
鼓点般疾速的马蹄声飞快响动,划破京城宁静上空。眼瞅着京城城门影影绰绰地出现在眼前,马背上已肉眼可见疲累至极的骑
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骨哨,放在已经被北风吹得龟裂的唇边吹响:“吱——”
早就在马蹄响的时候,城门卫所里就睡醒了似的,有了动静。等到快马奔近,卫所里也恰好跑出两个装束整齐了的士兵,飞快
地迎着已开始慢慢减速的马匹上去,“令牌——”
“报——”那马上的人两腿僵硬夹着马肚子,速度慢下来,但还保持能加速的姿势,瞅准了卫所的人抛出一块令牌,“此乃八百
里加急战报,速速开门——”
也都看到了那人脖子上除了骨哨之外,还挂着一个沾了三条鸡毛的火漆油纸包,卫所里又迅速奔出四个人,快步跑向城门,用
力把京城城门朝两边打开——
那人已虚弱透了,此刻振作精神,朝着同样口吐白沫的骏马屁股上狠狠一鞭子:“驾!”
一人一马直奔皇宫!
守备总兵站在门口,看着再度徐徐关上的城门,眉头深锁。旁边的小兵忍不住问:“大人,三九隆冬呢,那人却穿着单衣。这都
哪儿来的信使啊?”
总兵道:“就我所知,这正月头还能穿单衣的地方,普天之下只有两处所在。”
所有小兵都凑过来了,伸长脖子等他说话。
总兵笑了一笑,也没藏着掖着,说:“一处是地处南岭以南的苍梧郡,一处是孤悬海外的琼州郡。刚才那人皮肤黝黑身材瘦小,
说话声音调调跟吹笛子似的,应该是琼州人。”
小兵佩服得五体投地,嘴巴张开合不拢来:“李大人,这样你都知道,好厉害啊!你怎么凭口音就能听得出是琼州人?”
总兵很自豪地笑了笑 ,说:“那是你们太嫩又怕吃苦,一个个少爷兵,进了军营,一天天的只在京城左近晃悠。我当年是跟着
我族中堂哥进的军营,恰好进的是陆新春陆大人统领的水师,往那边去剿水贼,用的还是红毛大炮,可没少跟苍梧、琼州两郡
人打交道!别的不说,琼州的娘儿们,黑是黑了一点,可是腰肢灵活说话好听,性格也温柔,啧啧啧,那可是一朵朵黑牡丹!”
“哇……”小兵们都很久没有碰女人了,想象着大胜归来醉卧美人膝的旖旎画面,不由得好生向往。
有个小兵问:“那,刚才那人送鸡毛信,那意味着什么?”
此言一出,那总兵收了脸上笑容,垂下眼皮,变得很严肃:“那意味着……南边不太平了!”
……
不数日,琼州闹倭寇,把一条渔船上的人全部虐杀,放火烧船的事,就传入了王府。
“啪!”重重一巴掌,拍得梨木案上的东西齐刷刷一跳,但是拍桌子的不是王爷,而是王妃。
叶斐然很是震怒,“什么!死人小矮子,欺负到我们大顺人头上了!”
成甯反而在旁边劝慰:“夫人稍安勿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叶斐然对倭寇的反应这么大,话说回来,成甯也很生气。
寻常海贼不过求财,登船抢了钱物,便即跑到快船上逃之夭夭。也有那种绑票谋财的,也是绑人写信,约定地方叫赎金,财到
手即放人。除非苦主报官且伤了盗匪中的要紧人物,这才撕票,那就是做下死仇。
但那些倭寇,摆明了就是只为了杀人取乐,上了一条才出海没多少油水的渔船上,把所有人杀死,还放火烧船……
那封密折上,全都是斑斑点点的泪痕,写折子的那个县令都哭了。
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