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杂货铺的门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打开,门口早就等着的人,哧溜一下钻进杂货铺里:“牛大婶,昨儿个又风流了?这早晚都不开门,我家里那小幺儿的衣服等着裁剪呢。来,给我一卷线。再来个针线篾萝。”
牛大婶有些蔫蔫地,拿了东西,数铜子儿的动作都没往日利索。
恰好门口红玉和翠琉风摆柳般说笑路过,手里挎着大提篮,那人瞅到,笑着说:“这王府里的丫鬟还有脸往外跑啊?瞧她们笑得那浪荡样儿!”
原以为准能勾出牛大婶一车话来,没想到牛大婶被针扎了般,慌慌忙忙道:“别胡说,人家姑娘招你惹你了?”
那人稀奇道:“牛大婶,你看她们那小腰儿扭得,那可不像话啊!”
牛大婶手摆得摇扇子似的:“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不能乱说!”
那人没趣,只得拿了东西就走。
牛大婶捶了锤被揍得隐痛隐痛的腰腿臀,苦笑道:“话可不敢乱说了。”
“不好啦!不好啦!”
街上一阵混乱,牛大婶扭脸看出去,是个常常在王府街上晃荡的闲汉,闲汉边跑边喊:“保甲长!刘老白沉了河啦!”
那刘老白,就是前日的老流氓。
不大会儿,保甲长带着人,跟着闲汉去捞起了刘老白的尸首。那么冷的天,尸体都冻紫了,就跟一截坏木头似的卧在河边,嘴巴被什么东西勾得稀烂。
“这是报应啊!给人家姑娘泼脏水,可不是坏了舌头么!”
“这厮还欠我酒钱没还呢!”
“你还惦记酒钱?那人家王府的姑娘往哪儿哭去?”
“反正我家闺女要粘上这么块牛皮糖,我也恨不能打死他!”
保甲长脸色很难看,因为刘老白无亲无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住的也是破窑房,没几滴油水好刮也就罢了,还得保甲长求人去把装裹钱给出了。他挥舞着棍子驱赶围观人群:“滚滚滚!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滚!”
“各家商户留下啊,每人出一百钱装裹刘老白!”
商户们一听都炸了,“我呸!这厮平日上门蹭吃蹭喝,不打发就拿脓包脸恶心人,凭什么还要我出钱?”
“那席子卷了扔乱坟岗去拉倒了,这样的人,怕是野狗都不啃!”
保甲长被吵得头晕欲裂,指着牛大婶说:“牛大婶,你带个头!”
牛大婶一愣,不依道:“我?”
保甲长瞪起眼睛气鼓鼓道:“不然呢!那日刘老白是从你店里出来,才奔去王府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明显就是被你唆摆了的!你是不是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揭你老底?”
牛大婶害怕了,昨天那两个凶神才暗戳戳的教训了自己一回,这会儿要真被戳穿了,那乐子可大了——她分分钟在这条街上混不下去!
谁说两片嘴唇上下碰嘴皮子之后,出来的话不用负责?
灰溜溜地给了银子,又灰溜溜的滚回家里,牛大婶想起昨儿个那俩人吩咐的话,咬咬牙:“不就是传话儿么。哼,老娘能把坏的传出去,就能把死了的说活回来!”
……
不几日,因王府街上没有新的八卦传话传出,对丫环们的非议渐渐地也就平息下来了。
这日一大早,王府门口竟来了五六个人,拖儿带女的。
叶斐然很惊讶:“要卖儿女?”
张大娘说:“对呀,这些人说,那日看到你在门口为自家丫头撑腰,觉得您宅心仁厚。他们快活不下去了,想把子女卖进王府做奴婢。”
“哈?”叶斐然乐了,她说,“推了推了,我们要人,自会去牙行收。不买不知来路的人。”
张大娘于是去推辞了那些人,那些人还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