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小伙计忽然叹了口气,悲从中来:“要不是生意实在不好,我也不乐意开这么低的价!”
“林夏!”
一声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楼上传来。
来了!
叶斐然要的,就是见这个人!
抬起头,眯着眼睛,她看到一个瘦瘦长长的,瘦得甚至有些过于怯弱的身影,在银楼的二楼走了下来。
这个青年,长着一张黄瘦的脸,眉毛对于男人来说很秀气,嘴唇微微下撇,五官尚算清秀,就是给人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他
的眼睛细细长长,单眼皮,就只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眼珠子非常黑,仿佛把周围的光线全部吸进去一样。
这双眼睛,给青年加了不少分。
直觉告诉叶斐然,他就是吉祥银楼的主人了。果然,小伙计喊了一声:“东家!您怎么来了?”
青年右手扶着栏杆,看着小伙计,黑黢黢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你……你怎么……怎么能……能对客人……无礼!”
这个青年,是个结巴?
小伙计林夏又愧疚,又心疼,低着头,不服气地分辨:“东家,我没有。”
易永吉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眼光扫过那女子,不料,那女人先开口说话:“店东,上次妾身留给您的信不知道您是否拨冗翻阅过?”
是她……
她来了。
易永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为什么帮我?”
这几个字一口气挤出来的,显然刚才沉默就是为了酝酿现在的说话。
叶斐然说:“你们是好人。她不是。”
易永吉又憋气了一会儿,说:“我会尽力做好你的单子你把图样放下可以走了。”
叶斐然点点头,说:“工钱按照刚才林夏说的。三千加一万,合计一万三千两银子,这儿五千两银子定金,工期三个月。”
易永吉这回没说话,闭紧嘴巴点点头。
林夏说:“叶郡君,您放心好了,我们这边金银匠手艺一等一的好!”
“我、我亲自、自、做!”易永吉结结巴巴道。
叶斐然还没觉得怎地,林夏整个人跳起来了:“店东!您身子怎么受得了!”
易永吉道:“这、这是、进、进上的!”
林夏急道:“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嘛!”
易永吉涨红了面孔,叶斐然瞧着有趣说:“如此忠仆,举世无双,是公子之幸!林伙计,您这是心疼您家店东说说话吗?无妨,
舌头就跟我们手里的镰刀或者螺丝刀一样,越用越灵光的。老憋着不说话,到时候就连断断续续的句子都没法儿说了。”
她说“断断续续”时,易永吉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感激。
林夏茫然道:“还能这样吗?”
“公子聪明。知道这是我为了太后万寿节准备的礼物。”叶斐然转向易永吉,说,“那么一切就有劳店东了。”
易永吉看着叶斐然,出言挽留:“请、请楼上、说、说话!”
叶斐然看着易永吉:“我只是来下单而已。话说完了啊?”
“信、信的事、事儿还、还没、没完!”
叶斐然点点头,“好。”
她在林夏、薛长乐陪同之下,到了二楼。
吉祥银楼的是用前朝某个坏了事的王府家的门楼改建的,一楼早就面目全非了,二楼则还保留着一些王府的影子,朱漆大圆柱
子、汉白玉柱础,十分疏朗。好几个大书柜堆在西首,全都是书,除此之外,就是数不清的工具、金银器、还有无数瓶瓶罐罐
。
——这个地方,像古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