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芙亚被一阵刺耳的嘈杂声吵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仿佛有人在花园广场吵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干了什么好事!”
这句尖锐的声音像脱序的音符陡地窜高,像抛物线般飘入芙亚的耳朵。
“咪咪!”芙亚霍地跳下床,直奔窗口。
由三楼卧房往下看,广场上的情形一清二楚。
穿着骑马服的咪咪跨坐在一匹棕马上,她满脸怒气地指着拓尔叫嚣。拓尔倚在喷泉旁、双手擦在胸前,嘴里低低骂着,似乎正在和咪咪理论。由于拓尔的声音太低,芙亚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
“我不管!”咪咪使尽身上所有力气吼道:
“你和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在后山待了三天,仆人们都议论纷纷,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马上离开奥丁神堡!”
虽然咪咪没有用扩音器,但效果也差不多了,芙亚相信奥丁神堡中所有人全都听到了。
“你别胡闹!”拓尔发出沉郁的吼声,他突然挺身拉住咪咪手中的缰绳,似乎想要阻止咪咪骑马出去。
咪咪忽然抬起头,视线直射芙亚站立的窗口,两人互看一会儿。
拓尔也抬头望望芙亚,俊脸上写满了懊恼。
咪咪忽然踢了棕马一脚,双手拉拉缰绳,嘴里吆喝一声,棕马像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拓尔回头一看,连忙抢过马扶手中的缰绳,飞跃上马,骑着黑马追了出去。
芙亚噘着唇瞪着堡外的山路,直到黑马消失在红绿交叠的森林中,才收回视线。
“芙亚,你介入他们之间了。”关秋水的声音自关亚背后响起。
“才没有呢。”芙亚闷闷不乐地答,她正为了咪咪所说的某一句话而生气。
“咪咪是个玩伴女郎,拓尔说咪咪和他之间纯粹是交易关系,他很快就会打发她走。”
“芙亚,听妈咪的话,跟妈咪回英国去。”关秋水再次提出要求。
可惜,芙亚被咪咪的话气得脑袋乱轰轰的,无心留意母亲的反应。
“芙亚……”
“妈咪!”芙亚抓住自己的发丝,懊恼地截断母亲的话。
“那个女人为什么骂我是红头发?我的明明是红棕色,她是色盲吗?分不清红棕色和红色有何不同!”她的嘴嘟得半天高。
她最恨人家骂她红头发。
在西方世界中,金发女郎总是被捧成纯真无邪的漂亮宝贝,而红头发经常代表脾气暴躁、粗鲁、倔强等负面印象;芙亚因为是东西方混血,小时候发色相当红,有位顽皮的小男生专找她麻烦,经常拉着她的辫子叫她“红毛丫头”,芙亚气不过,每次总会和对方大打出手,两人经常被老师罚站。
所以,芙亚最痛恨人家叫她“红头发”了。事实上,长大之后她的发色逐渐变深,如今已不再是红色的,而是泛着微微红光的红棕色。
“等咪咪回来,我一定要找她把话说清楚。”
有着灿烂笑意的阳光不知何时躲进云层,黯沉的天边吹来阵阵冰凉的风。
关秋水依然静静凝眺灰石城堡,在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波涛汹涌的心。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却开不了口。
“妈咪,起风了,我们进屋去。”芙亚偎向母亲。
从午餐后,她们就坐在草坪上看城堡,妈妈似乎看得很入迷,不但话一句都没说,连起风都不觉得冷。
“再等一下,我想再多看它一会儿,它……很美。”关秋水勉强挤出一抹笑。
“它很美?”芙亚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真想摸摸妈咪的额头,看妈咪是不是发烧过度。这座城堡宛如一位板着脸孔的老女人,妈咪怎么会觉得它美呢?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