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八月。
烈阳几乎蒸发了所有水分,天热、地热,甚至,连路边的行道树也热。
四年一度的奥运进入尾声,众所瞩目的跳水赛,明天即将登场。
游泳馆里,跳水池那一方,各国选手按排好的时间表,轮流到场练习。
昨夜才抵达的心飒已下水练习完毕,不过,熟悉完场地的她没回选手村去,她坐在看台上,等着那个人到来。
一直等到澳洲、加拿大、德国、希腊……诸国选手练习完,才轮到中国队。
谌烽出现后,心飒黯然的眸终于有了神采。
一年未见,他……好像变瘦了一点点,而且,那张刚正的脸,好像更肃凛冷酷了。
「真是,我不在,就丧失笑的能力了啊?」
抑住冲向他的冲动,心飒低低念着。
一年前,谌烽向国家队报到的前一晚,收到被遣回省队的通知,换言之,他被国家队除名了。
台面上的说法是,国家体恤谌烽旧伤初愈,不适宜严厉繁重的训练,所以,两年一度的世锦赛他就不必参加了。
台面下的事实却是,上面的领导不爽谌烽教出来的心飒,抢了大奖赛那原本属于中国的三面金牌,于是,下放省队一年,成了他的处罚。
因为他被冷冻,所以两人的香港之约,也被迫取消。
这一年,虽然还是有联系,但不能见面的苦,总是折腾着相爱的两人,尤其担心谌烽的惩处会无限延长的心飒,老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没什么。过一阵子总回得去的。倒是妳,最近练得如何?」电话中,谌烽总是乐观地抚平她的忧虑,并且殷殷关切她的训练,没有丝毫怨言。
彷佛,只要她好,就算他被冷冻一辈子,也无所谓。
「傻瓜……」望着沉寂赛场近三年,仍能跳出这样迅猛优美动作的谌烽,心飒又激动又感叹。
若不是为了她,依他的能力,去年世锦赛男子板、台双料冠军,必定属于谌烽无疑。
谌烽如果能够出赛,澳洲那名二十岁小将,根本没有机会在世锦赛大出锋头吧?可是,若不是那个澳洲选手抢下男子组跳台跳板双料金牌,打得中国队溃不成军,搞不好谌烽仍会被冷冻弃置不用,不会被召回国家队。
「小女娃,怎么没回你们选手村?」
心飒一面盯着谌烽,一面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没注意到她身旁何时来了人。
「你……」她认得他。在抬头看见来人是谁后,原先因终于看见谌烽而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睛,倏地变为防卫感十足的怒眸。
「有什么事?」她僵硬地问。
他是谌烽的教练,以前,在她比赛的会场上,她见谌烽跟他说过好多次话。
「只是来打声招呼。」邹教练淡然坐下,没将心飒那分明显的不欢迎放在眼里。
「哼……」打招呼?心飒闷哼,压根不相信。她不喜欢他,因为,她认为谌烽会被国家队除名,这个资深的名教练多多少少脱不了关系。
「还没和谌烽说上话?」
「我昨天晚上才到。」
防卫地回答名教练的问题,心飒雅秀的眉紧紧皱着。
「很好。比赛结束前,妳最好不要去找他,妳的存在,会干扰谌烽的表现。」
什么鬼话!心飒瞪着他,一股怒焰熊熊在胸口猛烧。哼,她就知道,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的邹教练主动来找她,铁定不会有好事!
「为他着想,最好听从我的建议。」
「你──」太过分了,她和谌烽一年未见,他凭什么如此要求!「听你的建议?你想得美啦。」
气死人!心飒忿愤起身离开游泳馆,做着和她的回答相反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