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他无法专心!
在键盘上狂乱地敲打一阵后,墨未浓终于宣告放弃,握拳懊恼地搥桌子一下,踢开旋转办公椅起身。
他摘下眼镜,握着马克杯来到窗前,看窗外蓝天。
通常心中有什么悬而未决的事,或者有什么需要仔细斟酌时,他都会像这样慢慢啜着咖啡,往往过得片刻,便能豁然开朗。
可今天,即便他狂嗑了两大杯咖啡,起身看窗外无数次,心神仍似脱了紧箍咒的孙悟空,坚持和如来佛作对。
他居然……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这焦躁的感觉,就像那个早晨在LA的饭店醒来,他发现自己正呆呆地看着晓梦的睡颜作诗。也像那天跟集团高层开会时,他却失态地猛玩原子笔盖,更似昨天他开车送母亲回台南老家,一路听老妈碎碎念,心里挂念的却全是晓梦离开他家时那高傲又孤寂的背影。
他究竟怎么了?为何如此心神不定?
墨未浓放下马克杯,握着双拳,在办公室内踱起步来。他真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失控都是因为她。
因为庄晓梦,那个既是他下属也是他情人的女人。
因为她昨天不肯接他电话,因为他在她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还是没等到她人影,因为今天早上,他气急败坏地趁着四下无人偷偷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她却只是淡淡一句,她喝醉了,睡着了。
就这样?喝醉了?睡着了?
为何要喝酒?跟谁喝的?怎么会喝到醉?她不肯主动解释,他也拉不下大男人的颜面去质问她。
难道她是为了昨天下午的事在生气?老妈跟Tina有意的一唱一和终究还是伤到她了?
既然这样,昨夜就该接他电话,她以为他没事从台南老家开回台北后,还绕到淡水去做什么?不就是因为担心她,才刻意去瞧一瞧吗?
她居然不肯见他!可恶。
墨未浓懊恼地寻思,神经紧绷,像一条拉到极点的弦,随时要断裂。
他不能忍受这样的焦躁,不允许自己在工作的时候还挂念着私事,不喜欢一向自豪的自制力受到公然挑战。
他憎厌这样的自己。
桌上的PDA响起哔哔声,提醒他该是出发的时候。今日他应邀在一场研讨会中发表演讲。
收拾公事包的时候,他才乍然想起庄晓梦还未将讲稿的投影片档案准备好给他,他皱眉,不能相信她到现在还没给,而自己也直到此刻才记起来。
他穿上西装外套,提起公事包,走出私人办公室,来到庄晓梦的办公桌旁。
她正瞪着电脑萤幕,怔怔地不知想些什么,手上握着一杯柚子茶,杯缘靠在唇畔,却半天没喝下去,动作可笑地呈现静止画面。
「晓梦。」他轻声唤她。
她没听见。
「晓梦!」这回,他提高了声量。
她一震,总算回神了,握在手上的杯子却是一歪,洒了一桌,她惊叫一声,跳起身,狼狈地想要收拾。
他锁紧眉头,想着应该叨念一下她的粗心大意,可说出口的话却温柔得连自己也无法置信。
「妳没烫到吧?小心点。」
「烫到?」她愣了愣,无助地望向他,两秒后,才记得摇头。「喔,这茶已经凉了,一点也不烫,我没事。」抽出面纸,胡乱擦了擦桌面。「请问……经理有什么事?」
「讲稿的投影片。」
「什么?」
「讲稿的投影片,妳还没给我。」他递给她一个随身碟。「帮我Copy在这里面。」
「啊,喔,我还没给吗?」她将随身碟插进电脑USB槽,找出档案,传过去,然后又把一份事先印好的书面给他。「哪,好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