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母亲,在院子里的花径慢慢地走着……
星空朗朗、花草生香,小径里泛着略寒的水气,然而这对母女却没有感觉到冷,她们无声地散着步,气氛中有一股和谐的温情。
不久,她们来到绣楼旁不远处一座石亭,周围檐下挂着几盏晕晕的宫纱灯,昏黄的烛火在蒙如白雾的纱纸灯中轻轻摇曳,就着微弱却不至于视线不清的光线,阮飞香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下。
“累了吗?”阮飞香问。
胡氏笑着摇了头,道:“你也坐,娘有话跟你说。”
“是……”阮飞香依言在母亲身旁挨着坐下。
“好久好久,咱们母女俩没这么亲近的散心了,是吧?”胡氏看着女儿,心中有着疼惜。
向来她都是那么的精明与俐落,要管理玉作坊,要顾家务事,又要应付阮光宗成天在外惹是生非捅楼子,难免很少和女儿有交心的机会,除了阮飞香每日例行的请安以外,母女之间并无太多交谈。
不总是这样的吗?乖巧的孩子,通常也是最容易让人遗忘的孩子。一向乖巧的飞香,因为不让她操心,她也就很少挂心,因为知道她会好好的。
然而在明了到她即将出嫁之后,胡氏才突然发觉,和女儿之间的回忆竟是如此稀少与淡薄,她甚至记不起,今年年初飞香做生日时,自己为她做了些什么?倒是阮光宗花了多少家里的钱,她一个子儿都忘不了。
正视到自己忽略了女儿的事实,胡氏心里也不禁涌满了怜惜与愧疚,尤其飞香又是在不得不的情况下答应成亲,这个事实更让胡氏觉得亏欠了她。
“飞香……”她柔情地喊。
“嗯!”阮飞香微微垂着头,轻应了一声。
“告诉娘你的心底话好吗?”胡氏看着她,道:“你……有没有恨过娘?”
阮飞香愣了一下。“您怎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先别管,只要告诉我,你有没有恨过?”
“飞香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胡氏仔细凝望她的表情,只见女儿美丽的脸上,虽没有埋怨,却另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木然。
“娘知道,你不开心。”胡氏轻叹了一口气。
“您别多虑了,女儿很好的。”阮飞香笑了笑,笑容中安慰母亲的成分远多于发自真心。
“娘耽误你太久了。”胡氏道。“当年我片面毁约佟、阮两家的亲事,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常常失魂落魄的……”
阮飞香闻言,有些惊愕。
原来……她都知道……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啊……
“有些话,娘想跟你说清楚。”胡氏伸出手,轻抚着飞香脸颊。
“或许你会觉得,娘很无情,拆散了你和佟晓生,可是人世间的磨难是很多的,它不会因为你们有爱而停止,却会以种种苦难的面貌来消磨你们所谓的爱……”她道。“娘跟你爹就是一个好例子,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一心崇拜自己的丈夫,我认为他有学问、有文采,不像娘家里的人成日锱铢必较。可时日一久,当我偶然发现家里的帐一塌糊涂,发现你爹除了风花雪月外,再也没有其他求生的技能时,我真的快崩溃了。这就是我期待的丈夫吗?我能任他将家业败下去,甘心跟着他‘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吗?不,我很清楚我不愿意。娘的身体里流的,毕竟是商贾世家的血,所以,娘撑过来了,而且,我发现我居然还不讨厌别人说我浑身铜臭味,因为我很明白,那钱是我自个儿赚来的,我花用得心安理得,别人眼红任他说去,我一点也不在乎……”
“娘……”
“娘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不让你和佟晓生在一起,而是怕你重蹈我的复辙啊!”胡氏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抓住飞香的手,握得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