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何旖旎还是不得不再次屈服,继续滞留于这个她并不想滞留的山间小镇。
已是台风过境的翌日,鬼哭神号般的狂风止息了,雨也明显的变小了,绿屋窗外的那片庭院,虽不至于荒烟蔓草,但也清楚留着风雨肆虐过后的痕迹。
电话线路应该尚未接通,但答娜却已像只尽忠职守的狗,很快的冒雨下部落,直奔绿屋而来。
阿腾也斥责过答娜的不顾危险,但他看不见当答娜知道他在这场暴风雨中毫发无伤时,脸上的喜悦之情;同样的,他也看不见当答娜晓得何旖旎因生件而小腿骨折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台风肆虐过后的早晨,答娜顶着毛毛雨,陪着阿腾检视损失还不算惨重的家园。
躺在床上,把眼光调向那仅覆着一层镂空蕾丝窗帘的窗外,百无聊赖的何旖旎还是不想去分析自己那酸咸不中和的心理。
从这里,她能够很清楚的看见阿腾。
其实,也不能说他毫发无伤、他又戴上墨镜了,但不是先前那副,想必昨晚他奋不顾身抢救她,已经使得他原本那副宽墨镜勇敢捐躯了。
而他折损的不只是一支墨镜,昨夜稍晚,在他来向她道晚安时,她看见他右脸颊及右臂那一大片擦伤。
她当时心里的感觉比这一生的任何时刻都五味杂陈,她的胸口重压着一股可怕、哀伤的痛楚。 「我预感我再多留这一个礼拜对我们并没有好处,甚至,还会带给你更糟的劫难:」
「你怎么这么说。」他平静的微笑。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支帚把星,因为带给你磨难的,往往是我。」
「不要这么说,我也有错。」她终于肯认错了。她晓得,要向阿腾承认自己的任性有多困难,但话一出口--她却感觉轻松许多。
「是因为我脸上和臂上的擦伤吗?」他敏感的猜出她终于肯认错的原因,还顺便调侃自己。 「我明白老大爷无情的利剑总会落在邪恶者的身上,不过,我没想过邪恶者所流的血,会博得天使的同情。」
「说得我好像嗜血动物,我本来就很有同情心的,可惜你忘了。」
「我没忘、真的没有!」他露出深思,可是一下子,他又露出狡邪的笑容。 「而我,是不是该善加利用你的同情心呢?」
「不,我不会再多给你一分一毫的同情,何况,你也说过不喜欢我的同情。」
「这两件事你只说对了一件。没错,我是不喜欢你的同情,但是,只要我愿意,我相信你会给我的同情……不论多少,就一如你当初付出的爱情。」
爱情?怎么可能!?
何旖旎根本不认为自己对阿腾还有爱意存在,这是昨晚阿腾回房后,她一直在说服自己的事:但阿腾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却教她几乎彻夜无眠。
「小旖,逃避和面对的界线很模糊,你现在选择了逃避,我可以理解,恰似当初我选择了逃避一般,但如分今细想起来,这许多的逃避说不定也是一种面对,我不是在替自己过去种种的错误找借口,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一定对我们之前的关系做过某种程度的思考。而我也宁可相信,如果我们能走过这个关卡,我们会变成比较类似的人。」
何旖旎知道他已经尽他所能的在忽视无可挽回这段感情的痛苦,她更清楚,他真心希望能挽回。
昨晚一整夜,她除了「不太理智」的反覆思索、反覆否定,并反覆的想把阿腾那番话驱逐出脑海,更是不断的提醒自己--对阿腾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
因此,她在阵阵悸痛的腿伤中失眠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被渐渐乎息的风雨催眠睡着,却又被风声消失后的静谧唤醒。
或许,吵醒她的不止有风雨后的宁静,还有阿腾的低语声与答娜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