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竹回来,娄南轩便帮雷家安组好整套制作琉璃珠的配备,在氧气与瓦斯的助燃下,喷出青蓝色的火焰。
他准备各种颜色的玻璃丝,一再叮咛注意事项,然后亲自示范,制作了几颗。
“这白色圆圈里面再点上蓝色的点,就是仿战国时期的配饰——蜻蜓眼珠。”
“啊!这个我在古董店看过,原来是这样做的。”她感到不可思议。“我试试。”她坐到椅子上,跃跃欲试。
“护目镜戴上,小心火,这温度可高达一千两百度。”他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以防她一不注意就靠近火源。
她先以蓝色做底,然后用白色玻璃丝在上面画圆圈。玻璃一融就沾黏成糊,无法辨识那是什么图形。
“噗……怎么差这么多,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圆形,手抖得好厉害。”
“再试一个。”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引导。他的脸贴在她的颊边,精神专注于眼前的圆珠上。
她闻到他身上天然植物的香气,感受到他洁净的皮肤透出的热气,以及背后胸膛的起伏。这是个很难让人静下心的姿势。虽然被包覆在他大手中,手不再抖,却换成心脏不规则跳动。
“师傅……”
“嗯?”他一看向她,嘴唇就几乎贴上她的。
她心一动,先偷一个吻。
“不专心……”他皱眉佯怒,却也要回一个吻。
“我觉得我自己练习可能会进步得快些,你在我旁边,我会分心。”
她总是坦然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随时都像沉浸在爱河里的幸福女人,不仅将他的魅力高高地捧上了天,也为两人之间增添无限情插趣.
他轻笑,爱怜地抚抚她迷人的脸蛋。“那我去做我的作品。”
“再亲一个才放你走。”她嘟起嘴。
他如她所愿,给她一个法式热吻。
娄南轩走开后,雷家安在纸上绘出自己设计的琉璃珠图案,然后一再尝试,直到手不再抖,技巧愈来愈熟练,完成的作品也愈来愈接近她的理想标准。
工作室里除了瓦斯喷嘴发出的嘶嘶声外,一片寂静。
娄南轩几次拾起头来,便停下来看凝神于创作中的雷家安。
一个令人感到惊喜的女人。
他的生命里有过不少女人,却从未有像她这样精彩的性格!享受生活,热衷工作,却也从不委屈自己。前一刻还充满活力,下一刻却能娴雅地坐一个晚上。
夜已经深了,雷家安仍聚精会神于她手中的琉璃珠。
娄南轩不得不提醒她,该休息了。
他起身站到她背后,等她完成手中的作品,在看到她摆在桌面上的图稿时,不免感到讶异。她的图画得极好,无论是构图、比例或颜色搭配,甚至有几幅仿制神秘的古老图腾,唯妙唯肖。
“要休息了吗?”见她画上最后一笔,他问。
“嗯,再做下去,恐怕要变火眼金睛了。”她拔下护目镜,解开头巾,再依序关上氧气及瓦斯,确定已无残留的气体后,扭扭僵硬的脖子。
他轻轻揉捏她的双肩,她舒服地往后靠去,倚上他的腹部,一手从冷却粉里拿出几个先前完成的琉璃珠,排列在桌面。
“你看,愈来愈顺手,这边是失败的,这个就比较接近设计图的图样,如何?”她仰头问他。
“很棒,你有天分。”
“真的吗?被天才夸有天分,难道我也是个天才?”她大言不惭地自夸。
多年未拿画笔,没想到那份悸动比最初因为兴趣而学画,第一次在教室里往空白的图纸上画下第一笔更浓、更深刻,好像被禁锢多年的灵魂,终于释放。
“如果能持续创作,我相信,你的作品会更有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