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父亲带回来的消息,蕴菲又惊又喜,但随之而起的却是重重疑云,楚南即使不便亲自来见她一面,为什么不托人传书递柬,却找了个陌生人来转述如此重大的一件事?
方学礼含着愧意对女儿说谎,解答她的疑虑。他告诉她,山海关外地广人稀,所以常常借重流放到关外的罪犯,来开垦土地或进行重大的建设,如有特殊才能,会被当地官府征用为“效力之人”,可以得到很多方便,除了不能离开流放地之外,其它一切生活与庶民无异。其实也有不少流放的罪民在关外发了大财,例如名震全国的木材商倪重生、人参大王杨新中等等。
蕴菲当然也知道这些,但是楚南没有托人转交书信,难道连一句问候的话或一个小小的信物都没有吗?她的心中始终有一层不能释怀的疑虑。
但方学礼却喝斥她不明事理,他说此事必须避入耳目,楚南是不能任离山海关的流人,却私自回乡娶亲,传了出去,官府一日一追查,方家也涉及“明史”案的内幕,以及蕴菲是隐匿的犯妇等等不可告人之事,都可能被抖出来。
话说得合情合理,蕴菲除了听任摆布之外,又能做什么呢?但是她的心总是觉得不安和惶惑,一时想到和心爱的楚南得以重圆密约,自然是梦寐以求的天大喜事;一时间又想到这个喜讯,处处透着诡秘和怪异,像水中月、镜中花,似真非真,难以令她完全相信。
“春雨,你看呢?”蕴菲向亲如姊妹的丫鬟问计,“是不是楚南真的回来了?”
“我也不晓得。”春雨也觉得不对劲,“不过照道理,姑爷不该不来见小姐一面,如果怕人看见,约好了半夜也可以来呀!”
“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奇怪,这不像楚南的为人。”“老爷怎么说的呢?”春雨想了想问,“老爷有见到姑爷本人吗?”“爹说得含糊不清,彷佛是远远的见了一眼。”“那就不会错了,老爷认识姑爷的,小姐可以放心。”
“我是怕……”其实究竟怕什么,蕴菲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一股不祥的阴影,笼罩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约好的成亲日很快到了,吴更成在杭州城南的隐僻小巷内,租了一间清幽的小院落做为新房,天一黑,雇来的马车就将蕴菲接了过来,在吴更成的想法裹,只要洞房花烛一过,蕴菲再不愿意,也只有认命的当戴家的媳妇。
博宇本来反对这种偷偷摸摸、几近骗婚的无赖手段,可是吴更成说:“戴少爷,你冒着姓乔的名字,先当一回新郎倌,是嫌委屈了。不过这是唯一的路子,令表妹一心守着姓乔的,今生今世都不会有希望,难道你要眼睁睁看她落发出家吗?”
“可是也不能骗婚吧?”博宇不悦的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不要鬼鬼祟祟的拜堂,要风光盛大的娶亲。”
“暧,我的戴大少爷,你还真是呆呐!”吴更成说,“我的安排是权宜之计,目的在让令表妹回心转意,过了今晚,她是你的人了,以后再举行盛大的婚礼,你爱怎么风光、想怎么热闹,还不是随你的心吗?”
博宇还想反驳,但是吴更成说已经和方家讲好了,蕴菲也同意了,事到临头,博宇只好答应。
入夜了,一辆遮盖严密的轻便马车,到方家接人,蕴菲换上大红喜袍,头上蒙着红色罗巾,又紧张又兴奋又害怕又欢喜,春雨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小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确定姑爷的身分,才让他进新房。”
一句话提醒了蕴菲,她想到一个法子,而始终跳动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马车在城裹束绕西绕,天色又暗,蕴菲和春雨根本不辨东西,下了车,春雨扶着蕴菲入了洞房,才知道并没有拜堂的仪式,心中不禁嘀咕着这个婚礼也太简略了吧!真是奇怪!
而新娘子蕴菲心中的不安也在扩大,从红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