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女,既没有兄弟姊妹陪伴,也找不到朋友吐露心事,凡事只能靠自己。高兴的时候没有人分享,悲伤的时候更不会有人分担,虽然身处于上流社会,但家里其实老早只剩一具空壳,金老爷子也不可能允许她对外张扬家里的经济状况。
说起来很可悲,金安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富家千金,事实上却比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还不如,至少她们可以自由地表达情绪,她却被教导凡事内敛谨慎,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谁能说她不悲哀呢?
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的景象,很快俘虏她全部的注意力,将那些悲伤置之脑后。
她好奇地看着那些挑夫们,在码头和船只之间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动,每个人的肩膀上都驮了很重的货物,但身手却非常灵巧,丝毫不显费力。
她看着看着,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箱子开始变得沉重,她干脆将皮箱放在地面上,让已然发酸的手休息一下。
岂料,她方才放下皮箱,一双大手紧接着拎起她的小皮箱,吓得金安琪以为遇见强盗。
她惊惶失措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喊「抢劫」,就看见辛海泽站在她旁边,连忙又把话吞回去。
「妳就这么随便把行李放在地上,很危险的。」
原来伸手拿她皮箱的人,就是辛海泽,害她差点以为遇见抢匪了呢!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紧张。「只是稍微放松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很难说。」辛海泽摇摇头。「如果这里也有像上海码头那些不法组织,那么随便将行李放在地上就会变得很危险,难保妳的行李不会被人从地板下偷走。」消失得无声无息。
「地板下?」金安琪无法理解地看着辛海泽,他只好进一步解释。
「码头的地板。」他特意用皮鞋的前端敲了敲他们脚下的地板,让她明白其中的蹊跷。
「码头的地板都是用木板做的,有些小偷会将其中的一、两块木板改为活动地板,再潜伏在地板下,伺机盗取旅客的行李。运气不好的人,很容易因此而弄丢行李,就算报警也没有用,因为这些小偷都有码头恶霸让他们当靠山,巡捕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应付了事,不会认真帮忙找行李。」时局纷乱,不要说遗失行李,就算人身安全都要谨慎小心,更何况那些巡捕和黑帮之间都有一定程度的默契,万一出了事,只能自认倒楣。
「原来如此。」她总算了解个中原因。「我还以为只有上海会这么乱,没想到天津也一样。」
「只要有利可图,到哪里都一样。」辛海泽相当内行的分析道。「妳看那些脚行──」
「脚行?」
「就是挑夫。」只是各地用语不同,辛海泽解释。「举凡货栈码头,大多由外商公司经营,这些外商公司为了管理方便,都会雇用一些包工头,但这些包工头大多是流氓出身,和黑帮多有挂勾,串通好压榨这些辛苦的脚夫。」行为非常恶劣。
「他们怎么压榨脚夫?」金安琪无法想象竟有这种事。
「抽佣金。」辛海泽答。「包工头从脚夫身上,抽取百分之六十的佣金,脚夫的货搬得越多,他们拿的佣金越多,脚夫辛苦了大半天,也只能拿到百分之四十的酬劳,包工头却什么事也不必干,就能不劳而获。」
「这么坏?」金安琪闻言倒抽一口气,这不等于无本生意?
「没错。」辛海泽又答。「不仅如此,这些脚夫逢年过节,还得给包工头送礼,若是规模大一点的码头,还会额外雇请小工头,他们也会要求送礼。有时候连他们亲属的婚丧喜庆,都要脚夫分摊送礼的费用,到最后脚夫们能拿到的钱少之又少。」根本是层层剥削。
「他们不能到其他的码头工作吗?」金安琪大感不平的追问。「如果这个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