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家仅屈长风与屈扶风兄弟二人
屈夫人十八岁那年怀了老大之后,隔了十一年才又生下老二,因此他兄弟二人虽相差十几岁,中间却没半个兄弟姐妹。
翌日,新娘子的大事,便是拜见家里的每一份子。
屈家人全都聚集在大厅,苡筑得一个个奉茶。
第一杯茶奉公公屈震乾。屈震乾面貌慈蔼,温文谦冲,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于今,年过六十,仍然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
第二杯茶奉给婆婆赵文娟。赵文娟对苡筑笑了笑,地是相貌端庄,看上去十分恬静娴淑的女人。
接过瓷碗,她转过头问了声: “长风还没起来?”
“不晓得,叫梅姑去看看。”大少奶奶巫秀霞忙起身回话。
“算了,不要叫他,让他多睡一会。”赵文娟道:“昨天又回来晚了?”带着责备的口气”
“昨天倒早,不过我听见他咳嗽,大概没睡好。”
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一辆包车从走廊拉进来,停在院子里。
屈震乾和赵文娟同时把目光扫向大媳妇,害秀霞心虚地低垂着头。, “我当他还没起床呢,这时候才回来。”文娟显然对这大儿子的行为很不高兴。
苡筑不明就里,跟着大伙往外头张望,屈长风正好跨下黄包车,一手提着袍角,陡见满满一屋子人,登时一愕。
“爹……娘……”边行躬作揖,边尴尬地搔着后脑勺,疾步走进屋里。“我……是——”
“坐下。”屈震乾低喝着,若非今儿日子特殊,他包准会破口大骂,说不定还赏几个耳聒子给他。
大厅内一下子寂静无声。苡筑被夏妈扯了扯袖摆,才知又该她上场了。
第三杯茶奉给这位在外胡天黑地、匆忙归营的屈家大少爷。屈长风和屈扶风长得颇像,一样浓眉浓眼,五官冷峻起棱。但屈扶风身上有扶遗世独立的飘逸,以及某种难以描述的沧桑感;而他这位兄长则……苡筑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第四杯茶奉给巫秀霞。她生就尖嘴利眼,配上一张刀削也似的精明的脸,再因不苟言笑的表情,冷漠得几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苡筑背脊机伶伶地一阵凉意,赶紧奉完最后一杯荼,待要旋身退向一旁,忽尔发现婆婆坐着的太师椅后边,站着一名笑吟吟的女孩,一对清澄如水的眸子温柔的凝睇着她。这女孩面貌姣好,眉目如画。看来纯真又雅致,像一尊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苡筑只一眼就认出她就是昨日骑着白马去迎娶她的“少年郎”。
原来“他”是女的!
屈家二老莫非是存心戏整他们方家?
苡筑是个直肠子,尽管临出阁的前一夜,她娘再三耳提面命,要她凡事隐忍,事可做十分,话只须说三分。纵有百般不悦,全得往肚子里吞,她还是禁不住敛起笑容,愀然不乐地抿着双唇。
她不怪这小女孩,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罪魁祸首应是这对道貌岸然的夫妻,和该死的屈扶风。他若假使不满意这桩婚事,大可提议退婚,何必派个小女孩来羞辱人呢?万一事情传回塘口,教她爹娘脸往哪里逃?赵文娟看出苡筑正为昨天的事心里犯嘀咕,忙向屈震乾使眼色,要他稍作解释。
屈震乾咳两声才道: “昨儿个之所以让琬而女扮男装前去迎亲,实在是出于无奈:因为……因为扶风临时犯头疼,所以没法出门,怕……怕又受了风寒,反而加重病情。都怪咱们家……你可别搁在心里犯别扭。”
这番画蛇添足的解释.令苡筑益发沉不住气。找借口也该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随便用三两句话塘塞就杨息事宁人?作梦!
苡筑冷冷地点点头,气恼的表情并没有好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