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陆茜文听见呼声,从厨房走出来。
白亦棋跨在他那辆快解体的五十CC机车上,脚踏垫上摆着几桶油漆跟几根灯管,一手还挂着一座长长的木制梯子,看得她心惊肉跳。
「你就这样一路骑回来?」她看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下车,连忙去帮他搬东西。
「你说做事要有效率,我就一次全带回来了,梯子是跟五金行老板借的。」
「天啊,你以为你在表演特技吗?车都烂成这样,你还敢单手骑?」
「你担心我啊?」他春风得意地笑开来。
「我怕你摔死了没人给家安换药。」她没好气地说,对这个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笨医生简直无言以对。
陆茜文抱着易碎的灯管,一手帮他扶着车子好让他下来,见他手上那桶油漆的颜色,忍不住又冒火。「你买这什么颜色的油漆啊」
「黑色,墙壁都涂成黑色就不怕脏了。」他像是挺得意自己的天才。
「请问……你是开诊所还是开殡葬业」她开始觉得头晕。
「黑色不好吗?」
「当然不好!你是想要病人住院之后全都郁闷到去自杀是不是?你看过哪家医院诊所的墙壁是漆黑色的?」她所有理智已经宣布用完。
「那紫色呢?其实我也想过用紫色。」白亦棋不知死活地继续挑战,似乎想知道陆茜文会不会错手掐死他。
「你开酒廊吗?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找颗七彩霓虹灯?」当她的音调降到冰点就表示有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紫色也不好……那粉红色总可以吧!我现在立刻去换,要有效率。」
「等等……」她把他揪住。「你会接生吗?又不是妇产科,用什么粉红色?」
「我要你跟我去买你又不去,油漆那么多种颜色我怎么知道要挑什么……」他一副为难的表情,憋笑憋得快得内伤,他可能有病,觉得挨她骂有种心情超好的感觉。
她骂人不带脏字,虽然有点刻薄却没有恶意,他只感觉她的关心并不觉得是挨骂,重点是她的用字总是令他发笑。
「白色,就买白色。」她叹口气,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觉得跟人说话是件这么累的事。她开始思考自己如果想开顾问公司,是不是还需要多些磨练。
「可是白色很快就会变灰色,我想说要有点创意,也许画点什么几何图案或是抽象画也不错。」
「你打算什么时候漆?」她气虚地问,想像一间充满抽象风格的诊所,隔壁可以再开间精神疗养院,从白亦棋的诊所出院后,可以直接住到隔壁去。
「等雷小姐出院吧!油漆的味道不大好闻。」
「原来你还有点常识。」
「难得你还会夸奖我。」他搔搔后颈,不好意思地露齿笑。
「我绝对没有夸奖你的意思,你想太多,等家安出院,我来帮你漆。」她决定用行动节省浪费口水的时间。
「你说真的」白亦棋这次的错愕是真的,他只是很喜欢跟她抬杠,故意提了两桶黑色油漆回来,没想到她是真心希望他的诊所能有所改变。
以前,主动亲近他的女人多到让他嫌烦,但是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邋遢的样子,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两天之后她的好友出院,这辈子两人想再碰面也不大可能,她居然自愿帮他?
「就这样,你先去换灯管。」只能怪自己的个性鸡婆,无法眼睁睁地看他的诊所关门大吉,是她建议他重新粉刷,既然他有心要改变,她就好人做到底。
白亦棋一一将诊所里天花板上早已泛黑昏暗的旧灯管取下,换上新的。顿时,诊所明亮通透,不过,被小孩子画得乱七八糟又白漆剥落的墙面却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