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工头这样羞辱,但他离开的时候,背还是挺得很直,那时候我就直觉这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
说到这儿,林四海停下来,喝了口酒,润润有些发干的嗓子。
映苓呆呆望着他,心思还陷在方才听到的故事里,愈想,愈惊惶。
「他……晏铭的腿那时候还没好吗?怎么会没好就出院了,而且还跑去工地做那些粗活?」她追问,脸色略发白。
见她那焦急的模样,林四海微微一笑。「我当时也问过他,怎么腿会一跛一跛的?他说是车祸受伤,复健还没全好。我问他怎么腿没好就出来工作,他说他需要这份工钱,刚好他爸跟老板认识,所以求老板给他一份临时工作。」
「所以他就这样一面复健,一面在工地打工?」映苓怔怔地,不敢相信。
「他说腿上的伤并不影响他工作,顶多就是搬重物的时候,有点痛而已。」
岂止有点?肯定痛死了!他疯了!竟为了赚钱那样轻忽自己的身体!
映苓激动地全身发颤,搁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捉住了裙子。「他就那么……需要钱吗?」她哑声问,在脑海里想象着他忍痛工作的情景,心如刀割。
「他的确很需要钱。」林四海嗓音也沙哑起来。「我后来才知道,他父亲那时候因为职业伤害,整条手臂被机器给碾断了,不能工作,所以他必须一肩挑起家里的经济重担。」
「原来……如此。」映苓恍然,心更痛了。
她一点也不晓得,当时他身上发生那么多变故,更不晓得,为了养活一家子,他即使伤势未愈,也得想办法出去工作。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困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去面对现实……
映苓好恨自己,她深吸口气,硬生生咽回啜泣的冲动。「可是为什么,他明明那么需要钱,却还要跟工头吵架呢?」
「这个我也问过他了。他说不希望因为工程偷工减料,到时害死无辜的人,他会觉得对不起良心。」林四海幽幽地叹一口气。「这小子还真傻呢!太理想化了。」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映苓低声说道,又是伤感,又是与有荣焉。「他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是啊,他的确不会。」林四海有同感。「所以我才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他找来冠洋工作,本来我打算让他直接进公司,他却说自己对建筑这一行没多大认识,坚持从基层做起,在工地里待了几年,从工人一路升到工头,然后自己设计蓝图监工,之后才进办公室,到各部门历练。」他顿了顿,又叹气。「虽然晏铭的确在工地学到了很多珍贵的现场经验,不过──」
「不过怎样?」林四海迟疑的口气让映苓又是一阵心惊。
「他还是付出了代价。」林四海涩涩地说。
「什么代价?」映苓颤声问,心跳一下下撞击胸口。
林四海没回答,深深注视她片刻。「妳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心跳,更乱了。
林四海摇头,苦笑。「也对,晏铭那么倔强,他不会让妳或其它人知道他的弱点的。就连我,也是过了好久才感觉不对劲,逼他说出来。」
「说什么?林伯伯,到底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
「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林四海拒绝透露。
「可是……」映苓焦虑不已,脸色雪白。
「别太着急,映苓。」林四海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如果妳真的爱晏铭,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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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奇怪。
这天,钟晏铭主持完一场主管会议,在等待一个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