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他必须要写出本学期的教学计画,但是……天哪!他半点动力也没有,也根本不在乎什么该死的教学计画。
他想回美国、想回家,想念他的妻子、想念他那尚未取名字的儿子,还有那只叫雀斑的小狗……不管怎么说,它总是家里的一分子。
严灏烦躁地站了起来,从书柜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那封信已贴好了邮票,收件人地址也写好了,信件的内容他更是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他只要将封口上胶,投入邮筒,就一切OK。
然而,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却办不到。
他怕殷蔷一旦得知他的地址,她就会毫不迟疑地将离婚协议书寄到他手里,而他现在还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他颓唐的抱住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门板上传来两声礼貌的轻敲。
“严灏?”
严灏望向来者,勉为其难的露出微笑。
“什么事?唐教授?”
唐华,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教授。从严灏来到北京大学的第一天,他就特别照顾这个远道而来的后生晚辈。
“我就猜你一定还在宿舍里。”唐华露出慈祥的笑容,“一起去吃晚饭吧!我今天在‘全聚德’订了位子。”
“噢,不了,我……”他正想婉拒,但老教授已经不由分说的拉了他就走。
北京人大剌刺的率性,严灏告诉自己必须学著习惯。
全聚德的烤鸭,名动天下,到北京来的人,没上过全聚德就等于白来了。
要吃烤鸭,世界各地都有得吃,但是创立于清同治三年的全聚德烤鸭,就是特别不一样,皮脆、肉嫩、汁多,夹著手工面饼一起吃,堪称是人生一大享受。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全聚德餐厅内的梁柱与天花板,全是镀金的景泰蓝,其镶工精细已极,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全聚德的烤鸭风味自然是没话说的,唐华一面吃一面赞不绝口,而严灏则是完全的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式的重复著咀嚼的动作而已。
“怎么样?还合你的胃口吧?”唐华问。
他扯出一抹礼貌的笑容,“嗯。”
“吃过烤鸭,接下来得尝尝大口喝酒的滋味!”唐华将燕京啤酒注满两人的杯子,道:“咱们的燕京啤酒又便宜又顺口,来,干了!”
失意的人总离不开酒,严灏自然藉酒浇愁,一仰而尽。
“好样儿的!爽快!”唐华拊掌大笑,“严灏,你有‘傍家儿’没有?”
“傍家儿?”
“就是女朋友、情妇、二太太、如夫人……嗳,随你怎么讲,反正现在年轻人流行这一套。嘿,严灏,连这都听不懂,显然你的北京话学得还不够好。”
被唐华这么一消遗,他苦笑了下,“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个一个月大的儿子。”
“哦?”他很意外,“怎么把她留在美国不带过来?”
严灏苦涩地道:“我们之间有些……问题。”
听见严灏这么说,唐华立刻识相的不再追问:“来,再喝点酒吧!女人啊!你是永远也搞不懂她们的。”
严灏露出今晚第一抹笑容,“唐教授,连你也不懂吗?”
“不懂,当然不懂,从来没懂过!我宁可去写十篇电力学论文,也不要去懂。”他朝他举杯,“干!”
酒酣耳热之际,两人的话匣子也开了。
“严灏,你的老婆是做什么的?”
“她是普林斯敦大学葛斯得东方图书馆管理员。”
“哦!挺好!挺好!她一定非常有气质,长长的头发,偏爱穿白色丝衬衫或套装的那种女人,对吧?”
“是长头发没错,但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