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递给顾青竹。
“那真太谢谢了!”顾青竹连连致谢。
顾大丫到底不放心她爹顾世福,见顾青竹在抓药,她便一头扎进了诊室。
入目便是顾世福惨白的脸,紧闭的眼,不知睡梦中在想什么,亦或是疼的,他浓黑的眉毛一直没有舒展,眉心更是皱起深深的川字。
顾大丫不敢哭,只小心跪在地上,抓着他粗糙的大手。
大掌温热而厚实,令人无比安心。
麻沸散的药效很快过去,顾世福被疼醒,睁眼就看见顾大丫红鼻子红眼睛地跪坐在床榻前,他艰难地抬抬手,想要摸摸女儿的头发,可疼痛和疲惫让他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细微的动作,惊动了顾大丫,她顺着手臂看向顾世福的脸,惊喜道:“爹,你醒了!”
“福叔!”顾青竹听到声音,小跑着进来看。
诊室狭小,其他人挤不进来,全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们都好,其他人呢?”顾世福的目光从每个人脸滑过,哑着嗓子问。
顾世根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安慰道:“我们都没事,你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
“我的腿是不是截断了!”顾世福腿疼得十分厉害,冷汗涔涔地问。
“福叔,没有的事,是谭先生亲自给你接的骨,过几天就好了!”顾青竹上扬嘴角,故作欢快地说。
“那咱们走,别白占人家的床铺。”顾世福说着,就想起身,却一时颓然无力,撑都撑不起。
顾大丫一把抱住,将他扶睡下:“爹,谭先生留你在这里住两日养养伤,还说可以赊欠的,你就别担心钱了。”
重新躺下的顾世福心里明镜似的,德兴药行每日看诊的人不断,他若不是极重的病情,哪有一间诊室专给他用的,还一用两三天。
“福叔,你且养伤,我们去去就来。”顾青竹看了眼顾大丫,后者咬唇答应。
“嗯。”顾世福闷哼了一声,那种蚀骨的疼痛再次漫上来,席卷所有。
众人退了出来,顾世根留下方奎在药行,以防万一有事,又让其他人回酒坊收拾东西,他们既然不干了,不如早些离开,省得被人赶着扔出去。
顾青竹、梁满仓和顾世根跟着崔阜去看旅店,果然如他所说,从一条偏僻的小巷穿过,就是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店主是对上了年纪的夫妻,雇着两个中年妇人,店内洁净整齐,被褥草席干爽舒适。
顾世根和顾青竹各处看了看,都很满意,遂定了男女两间,因着他们一下子订十天,店主给他们打了八折,价钱可算是顶顶实惠的了。
梁满仓付了定金,几人出了旅店,崔阜赶着去衙门,简短说了几句就告辞了,顾世根怕酒坊里的人再闹打起来,遂也匆匆走了。
“满仓哥,现下可有啥吃食最馋人?”顾青竹若有所思地问。
梁满仓想了想道:“这时节太热了,吃啥也没胃口,前两日风塘送了一些初生的藕来,生吃脆甜多~汁,炒着做菜又甜又嫩,这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香花藕,咱们顾家坳可没这个,你若想吃,我领你去风塘讨几个来尝尝。”
“好呀。”顾青竹领头便走。
梁满仓满脸狐疑地看她,催着追云赶上去:“青竹,你不是为了吃,到底要干什么?”
“等得了香花藕,我再告诉你。”顾青竹抿唇道。
梁满仓翻身上马,朝顾青竹伸出手:“那上来,这样快点。”
顾青竹毫不犹豫地跟他共乘一骑,两人驱马前行,很快就到了千亩风塘。
看塘的中年仆人最有眼力劲儿,他认得梁满仓身上穿的玄衣皂靴,知他是衙门里的人,遂堆起满脸的笑容,朝他作揖:“官爷,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