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好。”顾青竹猜大丫是不想在弟妹面前说她家里的事,她便拿了篮子和她一起出去了。
顾家坳太小了,丁点的事,尤其是坏事,一顿饭的工夫,全村人都知道了,一路上避开来来往往的嫂子婶子投过来探寻的目光,两人爬到了一处山坡上,拣了两块挨着的石头坐下,大丫一言不发,顾青竹也不问,只陪她看着远处依旧苍茫灰暗的山脉。
“青竹,我哥被退亲了!”隔了半晌,顾大丫终于开口,神色忧伤。
“为啥?之前不是已经过了彩礼,只等成亲了吗?”顾青竹十分惊讶,偏头问道。
她先前只认为青山受了伤,婚事起了波折,却没料到直接被女方退亲。退亲在乡下是很严重的事,不仅对男方不好,对女方的影响更大,而这次竟是由女方提出的,这对顾世福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辱,这让他怎么在顾家坳挺胸做人。
“我爹早说过,镇上人心思活泛,靠不住,偏我娘着了魔似的,死活认准了彭家姑娘,说到底还不是图人家是独生女儿,以为将来在镇上有家产房舍什么的,可人家又不是傻的,自有自个的小算盘。
如今,彭家姑娘不知怎的知道我哥伤着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她在家里整日闹着不吃不喝,逼着她爹亲自来看,今儿老头一见我哥的情形,自是今非昔比,立时就反悔了,说什么宁愿多赔彩礼钱,也要退婚。
你知道,我爹最要面子,又怎么会借退婚的由头,要人家多赔钱?只是他气闷得很,要不是为了我哥的亲事,家里怎么会欠那么多债,他和我娘吵了一架,出门去茶园了。”顾大丫躬身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双臂抱腿,萎靡不振。
“青山哥也知道这个事了?”顾青竹挨过来,揽着顾大丫的肩膀。
“那花媒婆说话喳喳的,像个雀儿,想听不到都难,不过我哥看着倒没那么伤心,起码,他中午照常吃了两碗粥呢。”顾大丫将脑袋靠在顾青竹肩膀上。
她爹气走了,她也赶快挎了篮子溜出门,要不然,非得被她娘找茬骂不可,家里今日就跟个点着的炮仗似的,不定啥时候就炸了。
“我想他也没那么喜欢彭家姑娘,到底见都没见过,谈不上伤心。”顾青竹将鬓边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轻言劝道。
“我哥呀,闷葫芦似的,谁也瞧不透,若非要说他难过,也是心疼钱打了水漂,不过,以后任谁嫁进来,房子总是要有的,我瞧着他以前有点喜欢招娣,我一说她,他总是听得十分仔细,偶尔还主动问过,似乎很上心。”顾大丫转头看顾青竹,扯着下嘴角,勉强笑了笑。
“招娣性子软,人也娇俏,很得人喜欢,只是她早早没了娘,再说,郑叔靠四处揽活过日子,没有田地山林,寻常人看他没根基,总是有些不可靠,你娘恐怕是瞧不上。”顾青竹为姐妹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但如今,此一时彼一时,我哥被退了婚,又受了伤,若是回头找郑叔提亲,他会怎么想,哪怕是为了名声,也未必肯呢。”顾大丫发愁地说。
“两家结亲是大事,总要青山哥愿意,福叔拿主意才是,再说,这会儿说这些,对两家都不是最好的时机。”顾青竹劝慰道。
“想当初,我爹倒是中意你,我也愿意你做我嫂子,可我娘……”顾大丫扭了下身子,拧眉撅嘴。
“你娘是对的。”顾青竹抢着打断了大丫的话,她的目光望向更远处,轻声说道,“我答应过爹娘,要抚养弟妹长大,供青松念书,我是长姐,责无旁贷,断不好将这副重担交给旁人,婶子那样想,原也无可厚非。”
“我知道你心里想法多,心思重,也晓得一般人配不上你,只我们做一辈子姐妹就好。”顾大丫握着顾青竹的手,用力摇了摇。
“那肯定呀,啥时候都不会变,走,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