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昏睡的男子终于一口黑血吐出时,苏禾已是满身大汗,虚得直喘气。
彼时下人已取药回来,苏禾按穴位敷药。
钟大夫知此次施救定耗费体力,早让徐夫人准备好了热的饭菜,苏禾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吃完,果然体力又恢复了大半。
时间就是生命,苏禾没有任何耽搁,马上接着处理男人手臂骨折的伤。
她拿起剪刀动作利索剪掉简庭宇胳膊袖,锋利的刀刃划了下去……
骨折严重,手术比预期要长,等做完缝合已经是晚上。
简庭宇状态还算稳定,术后需要观察六个时辰。苏禾放心不下许戈一个人在家,她将手术留观期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告之钟大夫,匆匆抽空回家。
徐夫人将她送到门边,空有满腔话却说不出来,最终化为一句感谢。
感谢,还早着呢。
“夫人你要有准备,令弟的喉咙伤太重,有可能以后都无法说话。”
徐夫人震惊,“你是说,他会变成哑巴?”
苏禾点头道:“目前是这样,具体情况要等他喉咙的伤好了再看。”
哑巴,那他的一生岂不毁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徐夫人不甘心。
“康复治疗需要半年至一年左右,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因人而论,现在不好下结论。”苏禾顿了顿又道:“他的手臂也是,粉碎性骨折很严重,未必能恢复如初,而且阴雨天气会有影响。”
哑巴,残废,徐夫人天旋地转,只觉人生黑暗,他以后可怎么办呀?
“夫人别气馁,人生总是多磨难,相信令弟能熬过来的。”
“苏姑娘,我弟弟的病以后就拜托你了。”徐夫人哽咽。
看着眼前年龄不如她弟大的女人,徐夫人心下一软。她怎么会忘了,要说磨难,没有女人比苏禾更磨难了。
她很好奇,苏禾是怎么熬过来的?嫁了个瘸腿的流放罪犯,人生没有一丝希望,为何她还能这般坚强开朗?
徐夫人真心喜欢这个姑娘,她身上有种特殊的东西,能让人轻松自在,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是事。
摸黑回到家,许戈还没有睡,静静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等她。
有人等的感觉,让苏禾倍感不同。
“你到哪去了?”许戈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绪,“这么晚才回来。”
他不会做饭,但锅里热着碗粥,是特意留给她的。
苏禾拉过椅子,边喝粥边跟他讲了今天的事。
许戈诧异,“你坦诚相对,就不怕徐县令拒绝你?”
“那又如何呢?”苏禾苦笑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况吗?”
当然有,不过许戈不想吓到她。
喝完粥,苏禾伸了个懒腰,浑身酸得狠。
许戈探手过去,替她揉捏着,“辛苦你了。”
一句体惜话,胜过千言万语。
院里说话不方便,苏禾回房间躺尸,让许戈继续替自己按摩。
“你知道徐县令跟那些官员的关系吗?”既然搭上县令这条船,总该要了解点情况的,以免将来惹麻烦。
许戈还真知道。
徐县令来沙县已经四年,他倒是勤政爱民,真心实意想替百姓谋事,奈何他是调任的外地官员,五年期满升降自有朝廷考核。他追求政绩不随浊流,自然跟那些一辈子升迁无望的本地官员格格不入。他不入浊,自然挡了他人财路,本地官员明面对他恭敬,实则背地里抱团架空他。
斗了四年,徐县令没倒但也没赢,算是势均力敌,可丝毫不敢有松懈之意。
沙县虽归属漠北,但地理位置太好,属九州通衢的驿县,想出政绩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