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下来的明珠有点懵,虽然有断魂崖下是妖魅精怪的乐土的心理准备,但是年轻的小鲛人显然还是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铺面而来的各种划分领地的气息险些给她熏个倒仰。整个人都处于木呆呆的装态,即便受了成吨的挖苦也并未觉得如何——还没缓过神来呢,哪来的精神头儿想别的。
被唤作赤尾的蛇妖见到这般木楞楞的明珠无趣地耸耸肩,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真没劲。”转头便朝着背后的树林走去,腰肢扭动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明珠的眼睛转了转,总算从那股有些呛人的蛇腥气中缓过神来,视线一转,惊得往后倒退一步,没站稳“piaji”一下摔在了地上。那个鲛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一张脸突然出现在背后不过两寸的位置,任谁也会吓一跳。明珠坐在地上愣神,就听见这个鲛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开口对她说:“呐,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当初可是说好的只要我不出去嚯嚯,你们南海就不管我这一支的闲事的。”男鲛人的眼尾轻佻地上扬,“怎么,这才过了不过五百年,你们就容不下我了?”
“啊?”明珠一脸茫然,“五百年?啥啊?你在说什么啊?”
男鲛人退后一步重新打量了一下明珠,“啧,你家大人送你来这里,也没跟你说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明珠还是一脸茫然,男鲛人看她着实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皱了眉头:“啧,南海主脉已经对小孩儿这么不重视了?不应该啊,”鲛人又上下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还闭上眼闻了闻,“那帮家伙再怎么不靠谱也不应该放着一个血脉纯度到了这个程度的小家伙出门啊。”
男鲛人突然凑近,一张几近无暇的脸几乎贴到了明珠身上:“小丫头,你该不会是瞒着大人偷偷跑出来的。”
明珠没有应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小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男鲛人看着有趣,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啊对了,顺便说一声,我呢,叫月胧,你应该听说过我才对。”
明珠突生戒备,小脑袋瓜摇得如同拨浪鼓,把
月胧的手甩下去。娘亲曾经跟她讲过五百年前的那场鲛人内战,以月家为首的鲛人世族发动叛乱,南海一片生灵涂炭,月家的首领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月胧?
然而这个月胧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与之相反,月胧即使在本就貌美的鲛人族中也可称得上翘楚,真正的眉眼如画,顾盼间流露着慵懒的气息,一点娘亲描述中杀神的影子都没有,与水影书流传下的形象也完全不一致。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月胧轻笑着:“我妹妹曾经告诉过我一个道理,我觉得深以为然,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想必你们也已经想尽办法地把我写成了叛徒的模样。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是那帮家伙送来历练的,那就说说你来这儿的目的,看在今天我心情还不错的份上,没准还能帮帮你。”
“我……”明珠迟疑了一会儿,咬咬牙开了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动,听起来有些犹犹豫豫。“我来找一个人,是个人族,纯的,男的。大概有这么高,”明珠比划着,“长得很好看,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左胸口那里有朵海棠花刺绣……”
月胧看着明珠比比划划地描述着这个人,眼睛突然被雾气笼罩,他想着那年他的妹妹第一次跟他说她喜欢上一条白龙的时候,笑眯了眼,也是这样比比划划地描述着,藏不住的少女心思像是绵绵的水草,那一刻他才恍恍惚惚地明白,到那个曾经揪着他尾巴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月胧的神情越发柔和,“那个人啊,你跟我来。”月胧转身向水底游去,蓝紫色的鱼尾划出层层水纹。明珠跟着跳了进去,纤细的双腿化作鱼尾,耳朵变成剔透的水蓝色,仿佛上好的冰种翡翠,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