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流转,光影交错。原不为以那滴血液为基,演化出万千景象。
从远处天空的飞禽,到近处辉煌的天宫,及至天宫中的弟子仆从,往来仙神,这一切的一切,都截取自血液主人记忆中的画面,是对方经历过的场景。
而这些场景有的模糊,有的清晰,更是取决于这死去仙神记忆的深浅程度。
天宫巍峨浩瀚,宛如连绵群山悬于天穹。有坊市,有寒潭,有书阁,有广场,坊市人来人往,寒潭中有人静修,书阁里一本本内容模糊的书籍无风自动,广场之上有弟子比剑斗法,演化仙术,有人高声谈笑,驾鹤而来……即便许多细节模糊不清,大多数人连五官面貌都是一片朦胧,仍是热闹非凡。
原不为洒然前行,顺着四周清晰的宫殿深处行去,只觉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真实细腻,来往人影由面目模糊变得清晰可见。
然后,他听见一道恢弘的声音徐徐吟道,声音里似蕴含着万般道韵:
“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阴阳未变,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1
原不为驻足望去,只见一间布置极为简朴的宫殿中,约摸坐着近二十人,似乎是一位仙神正在教导弟子。
最上首的蒲团上是一名身着鹤氅、飘然出尘的青年。他一袭道袍,手执一卷道书,做道人打扮,漆黑双瞳内蕴神光,肌肤宛如玉石,额角处有几许玄异的神纹,分明不类凡俗,该是天生仙神。
看见此人容貌,原不为顿时恍然。
这分明便是之前所见到的那具仙人遗蜕,如今这种种画面都是自对方记忆中衍生而来,莫非他就是此地洞天之主?
原不为目光望向其他人,只见下首的十多个蒲团上,散乱坐着一群男女,从外貌上看,有稚龄少年,也有耄耋老者,都是专心凝神,细听教诲。
而这些“人”,单看外表,也或多或少有着神异之处,与人族不一,还有几“人”分明身具妖魔特征。
唯一一位看上去与凡人无异的就是坐在最角落的少年,他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尽管编织得极为精致,仍然难掩材质的普通与简陋,相貌极为出众,甚至比女子还漂亮三分。其他人都是一脸沉醉聆听仙神讲道之时,他面上却有几分迷茫不解,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很快,四周场景变化,一切似云烟散去,又如电影飞速快进,那仙神讲道离开,殿内弟子各有所得,便互相交流起道法心得,探究不解之处。
这坠于角落的少年同样捧起道书,一一向其他人请教。尽管他态度诚恳,其他人也渐渐不耐烦,便有几位面色骄矜的少年少女露出不屑神态。
“虞,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不过白用功。莫非还想修得仙法,长生久视?”
“正是。我等灵性天成,跟脚不凡,这才有幸入妙真洞天,成师尊嫡传,修长生之法。你人族天生弱小,资质低劣,若不是为大劫之争,凭你区区人族诸侯之子,岂能与我等同列师尊门第?”
“……人族诸侯众多,如你这样的人选,其余洞天还有双指之数。你有此机缘,合该努力争取,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人选。不仅给师尊面上增光,将来若能在大劫中获胜,亦有机会成为人皇,即便享不了仙道长生,也能享人间富贵。”
“就是这个道理。你可不要成日沉迷道法奥秘,最终本末倒置,彻底出局。”
在一众师兄师姐的“告诫”中,那粗布麻衣的少年面色发红,似是惭愧,他手中的道书却攥得更紧,低头小声道:“辜负师兄师姐们美意了,只是仙家道法奥妙无穷,我实在向往得紧。”
其他人都是叹气,同样露出欣羡向往之色,也有人直言不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