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尚一边拿出一个手帕,慢慢的擦拭桌子上的水渍,一边对着白先生道:“术法万千,掠心夺志,并非上乘;人心难测,予取予求,方是高明。”
白先生闻言,抱歉的道:“实在是这个问题对在下太重要了,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大师海涵。”
宋和尚闻言,突然皱了皱眉,然后开口问到:“绿珠不知?”
白先生闻言,唉声叹气的道:“大师应该知道,小姐一心只为仙道,虽然修为深不可测,但论见识之广,比之大师还是有所不如的。”
宋和尚闻言,点了点头,道:“为了接近贫僧,先生苦心积虑。”
白先生闻言,脸色一变,正要答话,此时又听得宋和尚继续道:“贫僧遇绿珠而破色戒之事,可有你参与。”
白先生闻言,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看着对面脸色平淡的宋和尚,只觉得嘴唇发干。
“大师实在太看得起在下了,敢问大师遇到小姐的事情,是多少年以前了。”白先生干咳了两声,脸色不变的反问到。
宋和尚闻言,开口道:“九十一年三个月零七天。”
白先生闻言,慢慢的拿起溢出水的那杯凉茶,开口道:“在下今年七十有三。”
宋和尚闻言,默不吭声,只是伸出手来对着悬浮在掌心的一个血滴慢慢的观察起来。
而坐在对面一直留心观察宋和尚的白先生,只觉得对面的和尚某一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坐姿,然后立马就恢复原状。
白先生抬起手想揉揉眼睛,然而下一刻只觉得自己脖子处一点细微的疼痛传来,于是条件反射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再一定睛一看,就见手心之中一条长线般的血迹,从大拇指横亘到小拇指,一股血腥味从手上传来,接着就感觉到脖子处传来的火辣辣疼痛。
“七十三年。”
宋和尚对着手上的血滴观察了一会,这才缓缓点头道。
白先生默不作声。
宋和尚看着白先生,道:“先生勿怪,此事一直是贫僧的心结。”
白先生连称不敢。
宋和尚将手帕翻了一个身,又接着对石桌来回擦拭起来。
只是每当水渍擦完,就又会出现,仿佛永远擦不完是的。
“先生为贫僧解惑,此为一;助贫僧更进一步,此为二;为贫僧举一反三,此为三。”
“所以贫僧只会回答先生的三个问题,而这三件问题,若先生不问,可换法宝,可换灵丹,可换保命神通。”说到这,宋和尚意有所指的接着道:“法宝灵丹,保命神通,都可传予后代。”
说着,宋和尚看着白先生,再次开口问到:“先生确定要知道答案?”
白先生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还请大师解惑!”
宋和尚见状,不再勉强,终于开口道:
“不能。”
短短两个字,寥寥十四笔。
灰蒙蒙的空间内,似有风起,萧萧瑟瑟。
白先生身体猛烈的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坐立不稳,只能一只手按在石桌上这才勉强保持身形,接着心口处传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痛疼,白先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张开手心,一团猩红的血迹赫然在目。
风起雨飘,凉透入骨。
宋和尚叹了一口气,伸手递过来一枚手帕,白先生接过来之后,没有擦拭手上的血迹,而是将手帕紧紧的握在手中,以手扶额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庞,牙关紧咬,浑身颤抖。
两行清泪,自手指的缝隙之间,慢慢的滑落到饱经风霜的脸上。
仿佛在这一刻,坐在这里的魁梧男子,才真正的变成一个七十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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