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斜斜往下落,产妇男人早安排了牛车,接她们母子回家,对孟茯千恩万谢,感激地将他的粮食全送给了孟茯,还留了话,“孟姑娘,等过几日我儿子三朝过了,我给你送新麦子来。”
那陈粮少说,也是要卖三两银子的,产婆哪里能拿这么多?
本来妇科大夫地位就不高,更不要说产婆了。
毕竟这产婆是三姑六婆之一,是当下身份最为低下的人。
倘若不是走投无路了,谁愿意做这三姑六婆?
众人散了,她看着这百来斤陈粮,有些发愁。
而且聚精会神忙了那么久,当时不觉得,现在觉得浑身酸软,看着这些粮食直叹气。
却见中午自己去问砚台的摊主和他隔壁的胖子赶着牛车朝她这里过来。
他两人已经收了摊,绑在牛车上。
孟茯不知他们怎么忽然停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有些防备:“你们想干什么?”
却见那脸上有胎记的书生向她走过来,弯腰作了揖:“中午的事实在抱歉,在下并非有意,请姑娘莫要介怀。”
说罢,又是打躬作揖。
平白无故被袭胸,不要介怀?
她想要骂一两句,可是偏那人虽相貌丑陋,却一身嵚崎磊落,她若是再咬着不放,反而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只得将心中的气给憋了回去。
胖子悠悠上前,“我兄弟并非有意,只想扶姑娘一把。”又指了指那产妇男人给孟茯留下的百来斤麦子,“今逢着赶集,这镇子上牛车也没得闲的,孟姑娘若是信得过,我兄弟倒是可以帮忙。”
孟茯想拒绝,可是眼见着街上的人越走越少,今天又是赶集天,镇子总共就那么几个牛车,都没有闲着的,自己就是有钱也租不到。
但对方无事献殷勤,又让她觉得可疑。“我哪里敢叫他白跑一趟,你们说多少钱,我家离镇子上也不算远,一来一去,最多耽误你们一个半时辰。”
其实得两个时辰。
却听胖子笑道:“何必这样客气,以后他与你也是一个村的。”
“什么意思?”孟茯不解。
那胖子连忙道缘由。
原来就是八里铺的柳先生另谋高就了
,不愿意来他们姜家村,族长大爷爷有些恼气,就趁着今天赶集,县里来摆摊写信的读书人不少,就支了个摊子。
这丑陋书生本是闲云野鹤,待哪里都是一样的。
也就去问了,如今已订下,今日先将这拿来摆摊的东西搬去村里,改明儿再去县里搬剩下的行李。
但孟茯有些怀疑,这个脸上有胎记的年轻人学问如何她虽不知,但丹青画得极好。
她就算不懂画,但好耐是能分的,而且又是县里的。又说这笔下画如人,画那样好,可见他胸中见识,是有才胆之人。
也就纳闷了,“我们村里不富裕,给不起你多少供奉,你好端端的县城里不待,偏跑乡下作甚?”只听说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今天倒是涨了见识,有人往地处走。
胖子见她还不信,磨磨蹭蹭的,性子有点着急,走过来弯腰扛起她的陈粮,往牛车板上一放,“我说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疑心?这镇子上去你们姜家村不过一个时辰的路,今天全是赶集的人,他就算有机会要害你,可也没条件动手啊。”
别说,还真是这样的。
粮食又叫胖子强行搬上去了,孟茯只得点头。
她除了这粮食,还有两个包袱,一个是给县里来的货商们扯来做书包布,让他送了根红头绳,回去给三妹扎头发。
另外一个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便宜货。
那丑陋书生与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