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大板要是打在吴谦身上,估计他当场就得交待这了。
可吴谦却不慌不忙地说:
“知县莫急,待我一一说来。王仵作,你在尸体上只检查出了勒痕未检出其他伤痕就以为是上吊自杀,却没发现这只是别有用心之人施展的障眼法而已。你上前来,我带你细细查看。”
吴谦之前读法医专业时就是学霸,后来又被老学究逼着将《洗冤草录》学得倒背如流,可以说这辈子最会干的一件事,就是验尸。他刚才搬运尸体时就发现了异常,但出于自保的目的,就没有说出。
可现在,这群狗官的所作所为触及到了吴谦的底线,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王仵作走向前,吴谦对他说:
“自己上吊死亡的,尸首的勒痕会在脑后呈八字状分开,印痕不相交,而且舌头会自然伸出口外。但你看这个勒痕,勒痕在脖颈后方有明显的交叉痕迹,脖颈周围有抓损破皮现象,死者的手指甲里也有皮肉。他们个个都牙口紧闭,脸部肌肉吃紧。所以,王仵作你说这代表什么?”
王仵作细想了一下,忽感后背发凉,自己差点就判错了一个重要的命案,晚节不保!
他低声道:
“难道说……死者不是上吊的,而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没错。死者的脖子被人在背后用绳子死死勒住,而想要勒紧就必须将绳子交叉受力,这就形成了交叉痕。这时死者还活着,他肯定会拼命挣扎,手抓向脖颈想要挣脱,在这个过程中将自己的脖颈抓破,才留下了这些痕迹。”
吴谦又走向尸体,伸手把死者身上的衣物拉开,一些胆小的围观群众吓得别过了头。
“你再看这些尸体的身上,一个个皮包骨头,毛发焦枯,面浮体肿,指甲长得都打弯了,哪里是能从十来名捕快手中抢走粮食的悍匪?”
人群中的一个小乞丐突然说道:
“咦?我就说这人怎么有点面熟,这不是半个月前来咱们县讨饭的王二吗?我还和他为了争桥洞睡觉打过架呢!”
小乞丐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这位小老弟说的对啊,这四个人这么瘦小,估计连我都打不过,怎么能抢得走税粮?”
“你没听小乞丐说嘛,这几个人说不定都是乞丐!”
“乞丐?那为什么会被当成山贼?”
“呵,人已经死了,还是在官兵到之前就畏罪自杀的,你说可能吗?是不是山贼只有县衙的官差们清楚。”
……
议论声越来越大,知县和县尉开始慌了。
这四具尸体确实不是山贼,是知县、县尉和县里的几个地主大户串通一气,私自侵吞了税粮,然后让人杀了四个从外县来讨饭的乞丐充当山贼。
县尉经常接触验尸这个流程,所以他设计出了“山贼”畏罪自杀,上吊而死的假象。
本来这事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参与的人员都用钱封了口,老仵作更是年迈昏花,肯定会被尸体上的假象误导,可以说天衣无缝。
谁知道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少年,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
知县一脸慌张,小声训斥县尉:
“你不是说安排的万无一失吗?怎么被一个混小子给看了端倪?你可知道这事万一要是暴露出去了,咱们都要掉脑袋的!”
县尉低头哈腰,低声道:
“知县莫慌,这小子估计是懂得一点验尸之道,想要出个头。但是没有关系,看他那一脸穷酸的样子,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先吓一吓他,吓唬住了最好,吓唬不住就……”
县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知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快点给本官摆平这件事!”
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