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淅帮艾冉打了泉水回来,她说她做饭要用,但淅回来以后,却看到艾冉趴着灶台睡着了。
这一天过得极其漫长。
她,身心俱疲。
淅放下打水的陶罐,将艾冉抱回了她的“小卧室”,一个简易的三角小茅屋,铺着草垫和毛绒兽皮。
淅站在小卧室前,看着熟睡的小雌性,有些心疼。
她承载了太多她本不该承载的东西,却又出乎意料的坚强,大概也只有他看到了她脸上残存的泪痕。
可是他不需要她这般坚强,他宁愿看到她哭着投入他的怀里,寻求安抚和保护。
“喵呜~~~~~”
小猞猁兽从淅的脚前跳过,走进艾冉的小卧室,它用鼻子到处嗅了一遍,例行检查,当胡须扫过艾冉的脸庞时,艾冉的柳眉微微一蹙,虽然有些痒,却因为睡得太沉,又醒不过来。
小家伙检查完毕,确定这是它的目的地以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艾冉疲倦的面孔,然后俯下身体,钻进了艾冉的怀里,最后打了一个哈欠,将软软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紧挨着艾冉。
华夏人族到底是什么族?
淅和部落里的很多兽人一样,都想过这个问题。
兽世大陆怎么会有没有兽体的兽人呢?
没有强壮的兽体,在这片野蛮的大陆上,就相当于一块行走的肉,谁都可以一口吞掉。
淅也不例外,在交合以后,还是下意识地当她是食物,在他将她带来蛇兽族的当天,他也曾对她张开了兽口。
这种弱体生物在兽世存在是极其不合理的,但她的毅力和韧性却超过了这片大陆任何一只兽。
淅有时候都搞不懂她在坚持什么。
阿娓,不过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蛇兽,没有身份,没有权势,没有能级,兽世大陆每天都有无数像这样的兽人在死亡。
哪怕她是为数不多的雌性。
她甚至连岚晶都没有资格凝结,只能作为一顿裹腹的晚餐。
可小雌性却如此在意,在意到淅都有些吃醋了,他现在不止吃雄性的醋,还要吃阿娓的醋。
她们认识才多久?
她们分开的时间比她们相处的时间还要多,但小雌性却没有因为分离而遗忘阿娓,她依然会为了阿娓不停奔波,劳神费心。
得知自己救不了阿娓而难过自责。
在落杉承认自己欺负过阿娓的时候,小雌性竟会如此愤怒,愤怒到像自己被欺负了一样想要杀死落杉。
她可是一只连鱼都不敢杀的小雌性啊!
这让淅真的很意外。
小雌性说,这是友谊。
淅应该也有的吧,和伽蒂尔,和恣栮?哦不,那些都不是,淅不可能像小雌性在意阿娓一样去在意那些雄性。
他大概是没有朋友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朋友。
任何一个生命在淅的面前结束,他都不会动容,这太正常了,每天都有生命在消失,要么成为另一个人变强的台阶,要么成为食物。
沽婆对淅很不错,但面对她的死,淅也十分平淡。
至于阿娓,更不用说。
在淅看来,阿娓死的这件事,是合理的,因为她没有遵守规则,规则也没有诓骗她,她违背之前都清楚,那么后果也该坦然接受。
弱,不是同情的理由。
自然规则,所有生命都该遵守。
淅没有感情,或者说,对阿娓没有感情,所以他做不到像艾冉那样去理解阿娓。
在他看来,那些理解都太多余了,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简化一句话“她没有遵守规则就该接受规则带来的后果”,这是冷冰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