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之臣,臣的使命就是辅佐你,治理好大荣,答应先帝的事,臣不能食言。”
呵,不能食言?说的倒是好听!还不就是贪恋权位,不肯辞官?
小皇帝气愤不已,可偏偏又不能对杨志安如何,只能暗暗咬牙,压住怒火。
“好,既如此,你就不要怪朕日后翻脸无情了。”
说罢,便拂袖离去。
看着他湮没在黑夜里的身影,杨志安不禁叹了口气,眸中是无尽的无奈。
顾知夏不禁忧心,看样子杨志安跟小皇帝的君臣关系已到达冰点,不可能再修复,日后麻烦越来越多,该如何抽身?
正思量间,宫女从里面出来,道:“丞相,顾大人,太后请二位进去。”
两人收整好心情,转身入内。
太后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此时正靠坐在床头,耷拉着脑袋,眼睛半睁,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听见脚步声靠近,才抬头看来,挤出一丝笑意。
“快坐,哀家很久没与你们说说话了,真想好好聊聊,只可惜我这身体不争气,实在没这精力了。”
顾知夏微笑道:“太后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太后的模样已是油尽灯枯,只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太后摇摇头,说:“哀家的情况,哀家自己清楚,其实,哀家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朝堂有你们两人在,我相信不会出什么乱子,只是皇上他年轻气盛,难免做错事,让我担心。”
说着,她看向杨志安,脸上布满慈爱的笑。
“志安,你是个忠臣,也是个好兄长,这些年要是没有你的帮扶与提点,皇上不可能进步这么大,朝中也早就不知乱成什么样了,谢谢你。”
杨志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别人家的母子俩哪会这般生疏客气?只有他们是如此。
“这是臣应该做的,臣答应过先帝,一定会看好国家,辅佐皇上,当年的承诺,臣一刻也没忘。”
太后欣慰一笑:“哀家知道,你一直以国事为先,从不曾存有私心,一片赤胆忠心,可惜皇上不明白,这些年处处防着你,与你作对,甚至还要杀你,这都是哀家之过,哀家没有教好他。”
“太后不必这般自责,皇上只是暂时迷了心智,以后慢慢会看清的。”杨志安安抚道。
“希望。”太后叹了一声,说了这么些话,就已经喘气了,“知夏,你坐过来。”
顾知夏不明所以,起身坐到床沿,轻握住太后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不由心头一颤。
“知夏,志安这孩子心肠太好,又总是顾全大局,委屈自己,容易吃亏,今后你要好好帮着他,在关键时候推他一把,明白吗?”
一旁的杨志安听了这话,瞬间眼眶湿润,差点落下泪来。
他一直以为太后更多的是把他当成臣子,一把压制群臣的利剑,而不是儿子,现在才明白,她并非对他感情浅,只是很少表现出来而已。
是啊,天下间又有哪个母亲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呢?
顾知夏也颇受感动,点头道:“太后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好,那就好。”太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你先出去,我几句话要跟志安单独说。”
“是,知夏告退。”顾知夏看了杨志安一眼,起身出去。
杨志安行至床边,忽然心如刀绞,但他终究忍住了即将滚出的眼泪,蹲下身去,唤了声:“娘。”
太后原本没奢望有生之年能听到这声“娘”,此刻乍一听得,不由激动得泪落两行。
“哎……”
她伸手抚上杨志安的脸庞,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刚出生时,还是个婴孩之时的他,她觉得现在便是死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