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的奉天火车站,还带着一丝凉气。但荷枪实弹的日军军警与遍布的密探,让这种凉意更重了一步。不过随着解除戒严的命令,萧杀的气氛开始重新被喧嚣所替代。
张作霖把将军军服紧了紧。除了感觉有些凉,心里的寒意也渐渐浮起来。这是屡经危急、多少年土匪生涯养成的直觉,他一直觉得今天仿佛有事要发生。
今天,日本天皇之弟闲院宫载仁亲王将从俄国经过奉天返回日本。如此大阵仗,日本在奉天的军政高官都将出迎,特别是关东都督中村雄次郎等要员一定会出席,那作为日本人的“亲密”盟友,张作霖无论如何都要到奉天车站去迎送。
因为日军戒严,张作霖的卫队是无法近身保护的。身边没有了侍卫,顿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的裸者,毫无威严地站在人群面前。也就在这一刻,他觉得身上有了些寒意。
也只有在这种场合,已经在明面上斗得你死我活的冯德麟和张作霖才有机会呆在一起,机械地对视片刻,然后各自转脸,微笑着接受在场的日军军官、公使及在奉天有影响的政经成员和奉天城高层官员的致意。
不远处,土井少将隐身于人群中,注视着张作霖的一举一动。这一切,迎风而立的张将军浑然不知。在他身边,旌旗如画,军乐成歌。
老实说,对于这次礼节性的拜见,张作霖一直没回味出什么来。载仁亲王一番中日亲善的话不过是老生常谈,了无新意。当然张作霖也尽显枭雄本色,信誓旦旦接受日本亲王的好意。与这位尊贵谈天,远没有与关东军高层们勾心斗角来得愉快。
张汉卿也在受邀之列。他与奉天的一些日本权贵,以及驻奉天的铁路护路兵总监本庄繁都有不小的交情,当然,这是指身体的原主人。在有机会亲眼看到日本兵雄壮的军容后,张汉卿对奉军新军的训练心情更迫切了。
是的,日军军姿雄壮,这不是可以否认的事实。事实上,第一代日军,的确是接受了良好的训练、浑不畏死的一代,比起世界其它大国的军人,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夸奖了敌人,并不代表否定了自己,那种像现代很多抗日神剧中描绘的猪一般的日本兵其实是对无数为国捐驱的革命先烈的极大侮辱像电影电视中的猪一样的日本官兵,竟让中国打了14年抗战?这不是侮辱中国军人是啥?
载仁亲王只是略停留,便又南向大连,准备视察完其“关东州”后取道朝鲜回国。曲终人散后,张作霖更觉萧条。
归程,也无风雨也无晴。
近期不怎么太平,随行侍卫一路上也极尽警惕。张作霖在成为大帅后,在侍卫们的劝说下,也一改出行作风。之前的他,喜欢骑在高头大马上,顿觉视角开阔,顾盼自雄。现在的他,则低调许多,公共场合,尽量不骑马,而是乘马车。车厢都是用加厚木板,外面还蒙上一层铁皮,不专取一点,可抵抗得住马克沁机枪的冲击。
张汉卿执意不坐马车。一者他不想搞特权,这与他宣扬官兵一体的理念不符;二者他对骑马是越来越有心得了。
起初是不会,然后是放开骑,然后是离不开。在这个远未进入机械化的时代,一个带兵的统帅如果不懂得骑兵的重要和作战手段,是很难称得上统帅的,听说二十七师的张作相和驻扎在洮辽的吴俊升都是用骑兵的好手。此外还要考虑到东北的地广人稀和森林茂盛,骑兵无论如何都是军队的中坚力量,将来用马的地方多的很,先来个未雨绸缪,学骑马总没坏处。
随着一行越来越接近将军府,大家的神情才渐渐放开:过了小西门,离将军府就只一区之隔,总算是安全到家了。
在家门口,张作霖便不是一个枭雄,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他虽然土匪出身,但能够团结这么多各路豪杰,在正史上短短十几年时间内由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