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嗯……” “他……” 雷损犹豫了三次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往常一直是最相信这位大堂主的判断,今天却显然是要破例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雷损说了这么一句,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他到现在为止已经展露出极其不凡的能耐,武功之高,显然已经是当世一流,但是,江湖上的博弈,从来不仅仅是以武功论断。” “智谋、盟友都是很重要的因素,若说盟友,以方云汉现在的立场,无外乎神侯府和金风细雨楼。不过金风细雨楼甫遭重创,神侯府在朝堂上其实也被蔡太师等处处掣肘,我们要对付他一个人,也许未必要这么急切,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雷损这段话说的很温和,处处都有不确定的词汇,其实这是为了照顾狄飞惊的面子。 他实在是看重这个大堂主,以至于这种私下相处的时候,也不愿意强硬驳回狄飞惊的提议,“还有,若论智谋,他这一回是外来者,占了出其不意,我明他暗的便宜,既然如今他已暴露底力,我想,在智计方面,公平对局,谁也不能压你一头。” 狄飞惊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雷损为什么迟疑,因为要集齐他刚才所说的阵容,六分半堂绝对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请那些杀手,邀请游走两大派系之间的神通侯等人出面,所需消耗的资财、人情自然不必多提。 而蔡京、傅宗书等人虽说是六分半堂的盟友,关系却远不如主从之间来的亲密,所谓的同盟,本来就是纯粹的利益牵扯。 尤其是,现在六分半堂虽然在黑白林失利,却在天泉山近乎大胜,总的来说还是占据优势的时候,此时去请那些盟友相助,就算那些人不漫天要价,至少也要坐地起价。 那这代价? 恐怕会远远超出雷损心中可接受的范围。 “总堂主应该知道? 我这次决定发动黑白林之局,同时也没有忽略那七辆马车。” 狄飞惊还想再劝一劝雷损? 道? “我不但时刻令人以飞鹰、信鸽回报七辆马车的进程,而且早早下令? 让沿途的分堂弟子,一旦发现七辆马车在今日有突然加速? 或者有人独自离开马车的行为? 务必全力阻截,并释放警讯。以求杜绝黑白林中的变数。” “然而方云汉却还是突然出现于林中,警讯也没有传达到。”雷损听出他的意思,神色微沉? “你是 方云汉料到了这一点,或者他有我们目前仍未知的情报网络、深厚根基,探听到了内部消息,才会孤身启程,又小心地瞒过了沿途弟子的耳目? 破了黑白林之局?” “不。”狄飞惊否认,“黑白林之局? 在五年改造过程中已把保密做到极致,事先只有总堂主和我知道? 就连二堂主也是到了林中之后才得知详情,消息泄露的可能几近于无。而没有消息泄露的话? 智谋再高又怎么能料到这一战? 算准了到场的时间?” 雷损:“那他?” 狄飞惊:“他应当只是凭直觉。因为沿途弟子没有动静? 猜到前方会有更大的阵仗等着,然后凭直觉选了一个恰当的时间。” 雷损微叹:“原来只是巧合。” “绝不能以巧合视之。”狄飞惊再度加重了说话的力道,绷带下似乎隐隐有血迹沁出,“一个人如果拥有惊人的直觉,而他又真的愿意相信直觉,不惜脱离一贯匀速行驶的舒适马车,一路全速奔波,直接闯入一个内外隔绝的奇门之林。那他必定能够多次凭这种直觉,破解复杂的困局,取得一次又一次看似巧合的胜利。” “次数多了,岂能再算巧合?” 狄飞惊微喘了口气,继续道,“有些人,不必智深如海,也能大破远谋智算。就像他的刀法,看起来法度森严,而又变化如意,不会被严格的框架所约束,应当是走在得刀而忘刀,得法而忘法的路子上。” 雷损动容,他自己以前也是练刀的,对这几个字颇有感触:“欲得刀中三昧,已经是一辈子的事业,要追求得刀而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