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飞过,歆艾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精力旺盛,越跑越远,我的眼光没有一直追随她,直到她大哭。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她的嘴巴磕出血来,很骇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块小琐石,我抱着她是真心疼,她张大嘴巴哇哇哭,血越来越多,我不住地安慰,看到老赵闪过的身影。“你给我站住,草坪怎么修的?这么大一块石头看不见啊!”我刚抱起歆艾,就被一巴掌打得差点摔倒。歆艾被一把抢走,哭得更凶。赵玉兰气得发抖:“敢情不是你亲妹妹,帮我看一会都不行?还怪老赵草地没整好?”
“阿姨,我让歆艾玩之前都看过的,没有石头才让她跑一会的。”我解释道。
又一个巴掌,我偏过了脸:“你凭什么打我?你为了让我犯错,这么狠心让老赵放石头害歆艾!你是不是人啊?”
花嫂连忙过来跑走了歆艾,原本想走的赵玉兰听我这么一说,怒气冲冲扑过来撕我的嘴巴。我忘记什么时候开始使劲地拉她的头发,抓她的脸。反正等我恢复理智的时候,是沈从军一下花大力气把我推到地上。赵玉兰嚎啕大哭,说这个家她没办法待下去了。我在沈从军要花大力气打我之前,使劲地往外跑。我不会像初中一样,再畏缩解释,等着新的更深的伤害加注到自己身上。
一个星期后,我染了头发,抽着烟,在一个网吧和几个混混一起,被老赵找到带回家。赵玉兰很欣喜我的改变,不再让我带歆艾,随便我出入,只要门口有混混等我。她在亲戚面前数落我的堕落和不受管教,把她脸上的抓痕过所有人看。她没去演戏真的是中国演艺界的损失。不过,我师从于她,演的不比她差。
我把烟放回去,在车里摸了保温杯喝了几口,水还有点温,流过我的胃,舒服了许多。行驶的车流,不断扫射过的车灯,我的远处是洛城的横跨江面的大桥,桥上穿梭的汽车像一只只萤火虫,闪烁,那么渺小。如果有一双大手,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么芸芸众生,只为生存,是不是就会少了些烦恼和忧愁。
可是,生存会伴随着欲望,欲望会让人变得越来越复杂,复杂的人性,复杂的情感。不管赵玉兰对我如何,我依然无法接受沈从军把我当成一枚棋子的事实,我总想,再不济我也是他亲生女儿,他对我总不该如对待妈妈那般残忍。男女之爱总是需要一定的前提,而父子之情,应该是纯粹的。可是,我错了!我小时候总是把恨转嫁到赵玉兰身上,我认为沈从军不知情所以不能保护我。现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一个人承受着身心的疼痛,不得不让自己正视一个现实:沈从军他根本不在意我!
我以为我哭了,但是我没有。我发动了车子,开往医院。没有人在意自己,那就自己在意自己。我永远不要跟妈妈那样,被别人遗弃后把自己遗弃。我得活的比遗弃我的人更好,并让他知道遗弃我们的代价。谢谢那些黑暗中的光芒,让我有勇气面对未知。
到医院门口后,我的胃更疼了,努力撑着挂了一个急诊号。急症室的人不多,我不一会儿就轮到了,捂着胃部低着头走了进去,看一个男医生在低头写着什么,就坐到他的面前,趴在桌子上,把病历本和卡递过去,说:“医生,我胃疼。”
“若水?沈若水吗?”声音很年轻。
“是的,医生。”我努力抬起头看着医生。是他?我都忘记了疼痛,怔怔地看着他。他笑着,眼睛里有微微的疑惑,露出洁白的牙齿,胡须剃得很干净,光滑的下巴,白大褂里露出淡蓝色的衬衫领子。他看起来还是像晨起的朝露,那么清亮。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窘迫,我的头发一定乱糟糟的,我的口红估计被我吃东西喝水抽烟一番折腾后浓淡不一,很邋遢。主要是我的脸色,苍白如纸,配合我因为疼痛而无神的眼睛,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鬼,一个索命的女鬼。我本想理理头